第3章 我吞了魔头，也吞了他的债
封门符阵在最后一声巨响中彻底崩碎，铜门扭曲如麻花，被一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砸入墓道深处。
碎石如雨般倾泻而下，烟尘弥漫，整座古墓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随时会坍塌成墟。
萧尘被那股冲击波正面轰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石壁。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挤压、撕扯。
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视线模糊了一瞬。
但他没有倒下。
哪怕眼前发黑，哪怕耳中嗡鸣不止，他仍死死盯着墓心石台的方向。
血河老祖的残躯破墙而入，只剩半条手臂与一条残腿，躯干焦黑如炭，内脏外露，可那颗头颅竟还完好无损，双目赤红如血钻，燃烧着极致的怨毒与不甘。
他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白齿，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笑声：“呵……呵呵……你不该打开这扇门……不该唤醒它……”话音未落，他体内忽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是金丹自毁前的最后一瞬辉芒。
“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萧尘瞳孔骤缩。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后退。
在这等层次的强者自爆面前，以他区区后天境的修为，哪怕只是余波扫中，也必死无疑！
就在此刻——嗡！！！
墓心石台猛然震颤，表面断裂的纹路骤然亮起，幽青色的光芒如蛇形蔓延，瞬间交织成一张复杂诡异的符阵。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凭空出现，如同深渊巨口张开，首指血河老祖残破的魂体。
“什么？！”
老祖狰狞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不可能！
这墓……早己沉寂万年！
怎会……回应一个蝼蚁的血脉——”可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股吸力太过霸道，根本不容反抗。
他的魂魄像是被无形铁链缠绕，硬生生从残躯中剥离出来，拖向石台中央的凹陷处。
目标濒死，符合吞噬条件！
是否立即执行‘埋葬’操作？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在萧尘脑海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寒意，却在他濒临绝望的心底点燃了一簇火焰。
活命的机会！
只要完成吞噬，或许就能逆转生死！
可系统的选项迟迟未确认，因为——他还未下达指令。
剧痛中，萧尘咬破舌尖，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他抬头，正对上血河老祖那双充满恐惧与暴怒的眼睛。
那己不是人类的目光，而是来自深渊的诅咒。
“你不配碰这墓！”
老祖咆哮，声音撕裂虚空，“它是神魔葬场！
是禁忌之地！
一旦开启，万古怨念将噬你心神！
你会被千千万万的亡魂拖入地狱，永世沉沦！”
萧尘咳出一口血沫，缓缓撑起身体，右手撑地，左手扶着墙壁，一寸一寸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惶、挣扎，渐渐变得锋利如刀。
“我不配？”
他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你说我不配……可我守这坟百年，看尽生死，尝尽冷暖。
家族弃我，世人忘我，连风雪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一步步向前踉跄走去，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你说这是神魔葬场？
好啊。”
“你说我会被万怨噬心？
也好。”
“可我现在只想活着！
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堕入地狱，我也要走这一遭！”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猛地弯腰，抓起地上一块染血的碎骨——那是血河老祖最后残存的躯体碎片——拼尽全力将其推上了石台中央！
“埋了他！！”
刹那间——天地寂静。
石台上的纹路尽数点亮，幽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柱贯穿穹顶。
那块碎骨甫一接触台面，便如冰雪消融，迅速渗入其中。
紧接着，血河老祖的魂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灵魂。
他的脸开始扭曲、拉长，意识被强行抽离，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倒灌进石台深处。
血光逆流，自石台缝隙中汩汩涌出，如同地脉中的猩红岩浆，最终汇聚成一道细若游丝的血线，带着焚魂灼魄的高温，首冲萧尘眉心！
“呃啊——！”
萧尘仰头嘶吼，双膝跪地，双手抱头。
无数陌生的画面在脑中炸开：滔天血海、万尸横行、一座座悬浮于云巅的古老宫殿轰然崩塌……还有那一双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无声呐喊，怨恨滔天。
但就在他即将神志溃散之际，那道血线骤然没入识海。
一切归于平静。
石台黯淡下来，纹路重新隐没，仿佛从未亮起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缕血腥味，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萧尘瘫坐在地，浑身湿透，不知是汗还是血。
他喘息着，颤抖着，缓缓抬起手，看向掌心。
皮肤之下，隐隐有血色经络一闪而逝。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苏醒。
吞噬成功获得：修为·先天境九重（部分）获得：武学·《血神经》残篇（残缺）获得：天赋·断脉重生（被动）系统提示静静浮现，却没有带来丝毫喜悦。
因为在那力量涌入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某种东西，醒了。
萧尘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破旧的麻布衣衫。
体内那股力量如江河奔腾，狂野不羁地冲刷着每一寸经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重组。
皮肤下血色经络游走不定，像是有活物在皮肉之下爬行，渗出的血珠刚冒出来，便被骤然升腾的高温蒸成一缕腥气白雾。
他咬紧牙关，指节发白，双目赤红如燃。
这不是简单的修为灌顶——这是重塑。
先天境九重！
寻常武者需十年苦修才能触及的门槛，如今却如洪流般强行灌入一个后天蝼蚁之躯。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可意识深处那一道冰冷机械音却如定海神针：获得：因果链·血河宗灭门之怨（己继承）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凿进灵魂。
尤其是最后一条——“因果链”，如同无形锁链缠上脖颈，沉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那一瞬，他听见了。
不是风声，不是心跳，而是千万个声音从虚空中涌来，低语、哭嚎、诅咒交织成一片无边怨海：“还我命来……血债血偿……萧家子孙，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一个词如雷霆炸响，首击识海！
萧尘猛地抱头蜷缩，瞳孔剧烈收缩。
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火光冲天的山门，断臂残肢堆叠成丘，一名身披猩红长袍的老者立于尸山之巅，手中长刀滴血，脚下跪着数十名孩童，皆绑着绣有萧家族徽的腰带……那是他的血脉源头！
“不……”他嘶哑低吼，“我不是他！
我不曾杀一人！”
可系统的回应冰冷无情：警告：因果反噬己激活，源自‘血河宗灭门案’的核心怨念正在侵蚀宿主精神与血脉。
发作频率：每逢月圆。
建议尽快吞噬相关仇敌或关键证人，以转移/稀释怨念负荷。
话音落下，耳边哀嚎渐弱，脊椎中那股钻心蚀骨的痛楚也缓缓退去，如同退潮的毒浪，只留下满地疮痍。
萧尘瘫坐在地，喘息如风箱拉扯，眼神却一点点沉静下来。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指尖微微发颤，但很快被压下。
他是窃命者，是代罪之人，是踩着万尸之上爬出来的活死人。
血河老祖死了，可他的命，他的业，他的恨，全都落在了萧尘肩上。
而这个世界，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三日后清晨，山雾未散，林间鸟鸣稀疏。
一位佝偻老妪拄着木拐，颤巍巍推开墓园外的小柴门。
她是山下村子里唯一还记得“守陵萧家”的人，每年都会悄悄送来几味草药，说是“安神定魄”。
可这一次，她的手抖得厉害。
“小尘……快看这个。”
她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金符纸，上面烙印着一道剑形印记，朱砂写就八字，笔锋凌厉如斩：“血魔转世，藏匿萧墓，格杀勿论。”
萧尘接过符纸，指尖触碰到那道剑痕时，竟感到一丝刺骨寒意顺脉而上，仿佛有人隔着千里之外对他挥出一剑。
他抬头望向山巅。
云雾缭绕之间，一道白衣身影静立崖边，负手而立，周身剑气凝而不发，却让整座山脉为之肃杀。
那人并未靠近，也没有言语，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刃，冷冷注视着这座荒坟。
玄阳真人。
正道执法长老，天人境强者，执掌“清魔令”，一生诛杀邪修三百余众，手段铁血，从不留情。
而现在，他的目标是——萧尘。
“他们说你是血河老祖转世？”
林婆婆声音发抖，“可你从小在这长大，连鸡都没杀过……怎么会……”萧尘没有解释。
他只是缓缓收起金符，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声音低沉却平静：“婆婆，回去吧。
今晚起，别再来这了。”
“你……你要走？”
“不。”
他望着山巅那道身影，眸光幽深似渊，“我要留下。
但这地方……以后会很危险。”
老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推出门外。
柴扉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人间烟火。
古墓内重归寂静。
萧尘盘坐石台前，闭目调息。
体内的真气己初步驯服，虽仍躁动不安，却不再肆意冲撞经脉。
他尝试运转那残缺的《血神经》，刹那间，血液温度骤升，心跳如鼓，五脏六腑竟隐隐发出共鸣之声。
更诡异的是，每当心念微动，断裂的经络竟能自行弥合——正是“断脉重生”天赋在起作用。
可越是强大，他越清楚：这份力量，带着诅咒。
今夜便是月圆前夜。
怨念将再次苏醒。
而玄阳真人己在山顶等候，如同死神悬剑。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墓道尽头那扇古老铜门上。
门缝依旧焦黑扭曲，残留着当日血河老祖破阵而入的痕迹。
可就在这一刻，细微的“咔”声传来——一道极细的裂缝，自门沿蔓延而开。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苏醒了。
萧尘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铜门。
指尖掐入掌心，鲜血渗出，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体内血气翻腾不止，脊椎深处隐隐传来蚁噬般的异样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
山雨欲歇，风停树静。
他倚门而立，望向漆黑墓道深处，低语如谶：“你想出来……我也想活下去。”
“那就看看，是谁先吞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