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葬
服下寂眠散一刻钟内便会渐渐无力，昏倒，如睡着一般，人会在无知无觉中在睡梦中死亡。
这种毒一般仵作是验不出来的。
她也只是对气味敏感，闻到了里面若有似无的松花味。
寂眠散就带着一种松花味。
她随即转身重新检查了爹的眼睛。
服用寄眠散后进入睡眠时，眼白会逐渐有些许血丝，血丝如植物根须般扎入瞳孔。
刚才检查时只觉得爹的眼睛有些许红血丝，只当是值守辛苦熬夜所致，并未往中毒上想。
毕竟这个世界的毒，大多都会让人口吐白沫，嘴唇和指甲发黑发紫。
仔细观察发现，的确己经有很少很细微的红色血丝伸进了瞳孔。
她猜测当是爹喝了有寄眠散的毒酒，在己经有了些许发作征兆时被一剑毙命。
两种可能导致眼中血丝不多还未伸进瞳孔，一是喉咙被割开，大量的突然失血，眼部供血不足以支撑血丝的蔓延，二是因立即毙命，身体血液与细胞己全部停止活动。
所以她爹是被人下了寂眠散后再一剑杀死的。
中间相隔不足一刻钟。
天色渐渐暗下来。
院里桂花香浓，盖不住更浓的血腥味，也遮不住死亡的真相。
她将爹的担架拖进了堂屋。
堂屋靠墙摆着一张大方桌，上立着一牌位——爱妻叶氏之灵位，牌位下方压着一个八寸长三寸宽的匣子，匣子上了个精致小巧的锁，前面的香炉上还有燃烬的香灰。
给娘点了香，又在旁边另点了香烛。
拿着锄头就出了门。
镇子后山，树木高大，昏暗的阴影下，影影绰绰，耳边是微风吹动秋叶的哗哗声和鞋子踩了草叶的声音。
娘的坟依山而建，能看到对面山的广阔起伏和绿树葱葱。
坟上无一根杂草，连周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石牌上刻着爱妻叶氏之墓，字体苍劲有力，是爹的笔迹。
那“叶”字干净细腻，似要磨亮了一般。
她用了一夜时间在娘的坟旁挖了新坟，刻了碑，慈父叶怀明之墓。
将爹葬在了娘的坟墓边。
“你在娘身边，永远陪着她，定是心中欢喜吧。”
叶灵歌坐在墓碑前，手指有被刻刀划伤的伤口，她轻拂墓碑，手指下粗粝的触感，像爹的胡茬，又像爹掌心的老茧。
来到这异世11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牵动自己心境的事发生。
这是她孤独的灵魂在这个陌生异世界唯一的羁绊。
相依为命了一年又一年的，唯一的，亲人。
现在他离开了。
说不悲伤吗，是悲伤的，毕竟他与她是朝夕相处了11年的人。
说悲伤吗？
应该没有吧，她不确定。
她刚穿越过来时，就在心中默默地对五岁叶灵歌说过，自己只是异世孤魂，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既然接了这个身体，定会替她好好生活，结婚生子，教育子女，替她给她爹养老送终，帮她走完她本该走完的一生。
可是为何还是很悲伤呢。
仿佛心中被剐了一块，隐隐地疼。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静静流着。
天光渐渐亮起来。
山林间起了淡淡薄雾。
墓前枯坐的女孩，秀发也染了浅浅湿意，连鸦羽般的睫毛也泛了水光。
盛夏的太阳从远方的山头露了出来，金色的晨光照射，霞光万丈，宛若新生。
照着她如凝脂白玉般的脸上绒毛都清晰了几分。
阳光刺进眼睛，她眨了眨眼站起身。
回家换洗了一番，背上包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