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回事吧,放在电视剧里,她还挺爱看的,放在小说里呢,那更常见。
但是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那一瞬间的感受,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你中过彩票吗?
假如有人突然告诉你,你现在必须抽一张彩票,这辈子只能抽一次,无论中了多少钱,几十块还是几百万,你下半辈子都要靠这个钱活了。
到底多少,就要看你的运气和造化了。
祁漫己经抽完了彩票。
被迫的。
然后睁眼一看。
得。
开局流掉一个孩子。
这是中了大奖啊!
——只是奖品流掉了。
祁漫捂着脸,心里百转千回,觉得好不悲惨。
她还试图否定这个事实,移开挡着脸的手,目光一寸寸从屋内扫过,桌角、茶壶、帘幔、还有这大红大紫充满富贵气息的床单,都提醒着她——姑娘,你己经回不了头啦!
穿越是个运气活,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祁漫气若游丝地开口:“……丫头……”丫头忙不迭道:“小姐还是唤奴婢玉儿吧。”
她惴惴不安看了小姐良久,心里正不安呢,她生怕小姐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心如死灰,不想活了,那可怎么办?
呜呜呜,她家可怜的小姐,糊里糊涂嫁过来不说,王爷自从新婚之夜后就再没来过。
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子嗣,玉儿还想着小姐终于熬出了头,哪怕不受宠,有了孩子,也算终身有了一个依靠。
没成想,王爷圆完房就随军出征了,头都不带回的,后来大夫确诊怀孕的消息传了书信给王爷也没有回复,半年了也未传过一封书信回来,这摆明了是不待见小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啊。
她一个奴婢不能对主子说三道西,可王爷对小姐,也实在是太薄情了呀!
“奴婢心疼小姐,可小姐……千万不要忧思过度啊,要不就中了那个***的计策了!”
“小姐保重身体,咱们以后还有机会翻身啊,玉儿会陪着小姐,小姐不要丢下玉儿……”她言辞恳切欲泣。
祁漫瞧了她片刻,然后回握住她。
“好玉儿,我不伤心,你告诉我,我横遭此祸,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还伤着了哪?
大夫怎么说?”
玉儿拿着帕子边擦眼泪,边说。
“您左腿摔断了骨头,大夫给您上了药夹好了竹板,吩咐说这个月都不能下床,后脑磕伤了,背上也划伤了几道,大抵是撞到水里的礁石了,都止了血包好了,大夫说小姐还年轻,孩子也不足三月,只要好好调理,这次小产不会对小姐以后造成影响的。”
祁漫大致了解了情况,对于后脑磕伤这一点还格外满意。
她假装忧虑道:“大夫说,我这后脑的伤,可还严重?”
“当时流了好多血,大夫包扎后没说什么,”玉儿说着说着,突然着急道:“莫非小姐有什么其他不适?”
这丫鬟果然是个机灵的。
祁漫顺势而为,捂着脑袋娇弱地往床边倒了倒,颇有黛玉弱柳扶风的姿态,蹙着眉道:“我一醒来就感觉头特别疼,不想事情还好,一想就更疼了,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成碎片了一样,我一件都想不起来了,连怎么遭难的都不记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余光瞥着玉儿的神情,瞧她杏眼越睁越大,无不惶恐震惊,于是祁漫说完猛地攥着她的手,先一步凄惶道:“我可怎么办呐,玉儿?”
玉儿立刻跪下来。
“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
小姐别怕,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祁漫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心情愉悦地等着她的倒霉丫头请大夫来,心里十分得意。
她真是太聪明了。
一来借着失忆的幌子掩盖自己穿越的事儿,二来也可以明目张胆地打听原身的种种信息。
她这一穿越,估计是有史以来最惨的。
没有什么能开挂的系统和空间,没有什么自带的诗词歌赋技能,甚至都没有原身的一点记忆和索引,简首除了这个壳子,没有一点能继续以这个身份活下去的凭仗。
她要是不找个合适的理由蒙混一下,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估计没几天就会被当作鬼附身给绑起来烧死,还没来得及体验一下千年之前的生活就卒了。
可怜她一来就收到流产的噩耗,说实话,比她穿越这个噩耗还惊人。
穿越这回事她看小说看电视剧时也幻想憧憬过,万一她穿越,想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想去一个什么年代,想遇到一个什么男主,想创造一番什么事业。
这些她都美滋滋地设想过。
虽然也自知不着调,但哪个少女没怀过春呢?
可流产就不是每个少女都设想过的事情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医疗水平这么落后,祁漫悲观地想着自己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吭哧。
吭哧。
一个老人家气喘吁吁地被玉儿掺进了门。
祁漫其实瞧这丫头挺满意的。
虽然傻乎乎又急躁了点,办事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关键是好糊弄啊,一看就是忠心不二的傻丫头,祁漫说啥她信啥。
眼见着玉儿额头都急出汗了,一路催着大夫过来,都忍不住上手了,生怕耽误她家小姐,嘴里叮嘱着:“大夫您好好看看,小姐的身体可不能再出事了呀!”
大夫擦擦一路累出来的汗,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搭脉。
这是个很老的先生了,也不知玉儿从哪里找来的,他胡子白苍苍,眼皮皱成深深的疙瘩,眼睛半眯着把了会脉。
祁漫都怀疑他是睡着了?
老人家慢悠悠道:“气血两亏,惊惧之相,加上心结抑郁,按照之前开的方子服药,多进些补品,应该无大碍。
“可是大夫,我家小姐嚷着头疼,好像很多事情想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好呢?”
老人家眉头一皱,看了看祁漫头部,似乎想查看,但是又没上手。
祁漫思忖着这老爷爷是不是顾及着什么礼义廉耻啥的,连忙道:“没事大夫,您帮我看看吧。”
老人家摇摇头,语气仍旧不紧不慢。
“无妨,在下之前替小姐看过的,头部确有磕伤,但并不致命。
只是遭此大祸,疯癫异样也是正常。”
祁漫顿时心里一咯噔。
可别呀,她可不想被定下个疯婆子的病号,那她可就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