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世上最猛的毒,废了她的武功,毁了她的骄傲。她却说,这是我给她最好的解药。
因为从那一刻起,她终于不必再做那个天下无双的凤九了。第一章 · 血夜敲门深夜,
药王谷。我正在我的药庐里碾药,石臼里传来单调而富有节奏的“叩、叩”声,
像极了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今晚的风很大,吹得木窗哐当作响,
山谷里满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我喜欢这种天气,足够安静,
也足够吵闹,能掩盖很多不想被人听见的声音。比如,
我现在往臼里添加的那一味“蚀心草”的粉末。就在我将药粉细细研磨均匀,准备收起时,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砰!我那扇算不上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破碎的木屑混着冰冷的雨水溅了我一身。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踉跄着闯了进来。是个女人。
她很高,即便身形狼狈,依旧能看出那副高挑的骨架。一袭红衣早已被血水浸透,
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暗红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最扎眼的是她右肩上那根齐根而断的箭矢,狰狞的箭头还留在皮肉里,
鲜血正顺着她的手臂汩汩流下,在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洼。她抬起头,
一张被血污和雨水弄得斑驳的脸暴露在烛火下。很美,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
哪怕此刻她嘴唇发白,气息紊乱,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一匹在绝境中被围猎的孤狼,
充满了戒备、疯狂,以及一种理所当然的威压。她的目光扫过整个药庐,最后落在我身上,
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就是药王弟子?给我疗伤。”我放下手中的药杵,
慢条斯理地用布巾擦了擦手,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盯着自己指甲缝里残留的药粉。“抱歉,
我这里有规矩,不治江湖人。”空气瞬间凝固。烛火猛地一跳,映出她眼中暴涨的杀意。
“我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给我疗伤。”我终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找死?或许吧。但我更想看看,
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人,还能剩下几分气力。下一秒,破空声骤然响起!啪!
一道黑色的鞭影在我眼前炸开,狠狠抽在旁边的木桌上。坚实的桌面应声碎裂,木屑横飞,
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烙印其上。长鞭的末梢,就停在离我鼻尖不足半寸的地方,微微颤动。
“现在,能治了吗?”凤九的声音里满是森然的威胁,
强大的气场像是要把这小小的药庐给撑破。我看着那张裂开的桌子,心里默默吐槽,
真是个败家娘们,这桌子可是我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表面上,我识趣地举起了双手,
露出一副“被吓到了”的顺从表情。“能,当然能。”凤九冷哼一声,
似乎对我的屈服很满意,收回了鞭子,一***坐在仅剩的凳子上,将血淋淋的右肩转向我。
我拿起剪刀和伤药,走到她身边。离得近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
形成一种诡异而***的味道。我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入手的感觉很奇怪,她的皮肤滚烫,显然在发烧,但皮下的肌肉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冷僵硬。
我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她的手腕,在脉门上轻轻一搭。果然。脉象急促而虚浮,
内息更是乱成一团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这家伙,全靠一口气在硬撑。
剪刀“咔嚓咔嚓”地剪开她肩头的衣物,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箭矢射得很深,
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你这伤,拖得有点久了。”我一边处理伤口,
一边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道。凤九的身子猛地一僵。“闭嘴,做你的事。”我没理她,
目光落在她左边的肋下,那里的衣服虽然没有破,但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比别处的颜色更深,显然是旧伤撕裂,又渗出了新的血液。“你这伤,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我继续说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跟人动了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很硬?
”话音刚落,一股杀气瞬间将我笼罩!那条黑色的长鞭再次出手,如同毒蛇一般,
精准地缠上我的脖子,鞭梢的倒刺抵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一缕血丝就顺着我的喉咙滑下。
“你似乎很喜欢打探别人的秘密?”凤九的脸凑了过来,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我能感觉到她手腕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脱力。
这次试探,让我彻底确认了她的状态。一个外强中干、生性多疑,
并且已经快要撑不住的疯子。我咧嘴一笑,笑容在她看来或许充满了挑衅。“信。
不过杀了我,整个药王谷,可就没人能治你的伤了。”凤出九眼中的杀意翻腾了许久,
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鞭子。她赌不起。接下来的疗伤过程很顺利,拔箭,清创,上药,包扎,
我做得一丝不苟。而凤九则全程紧绷着身体,像一头警惕的野兽,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处理完伤口,我站起身,走到药炉边。“外伤只是小事,你内息紊乱才是要命的根源。
我给你熬一碗药,喝了能让你睡个好觉。”说着,我背对着她,
从药柜里抓了几味药材扔进药罐里。在抓取“茯苓”和“当归”的时候,
我的手在药柜的阴影里微微一顿,指尖捻起了一撮藏在暗格里的白色粉末,
不着痕迹地混入了其中。安神草,一种能让人深度睡眠,并且会产生轻微依赖性的药材。
我特意加重了三倍的量。很快,药香就在小屋里弥漫开来。我将熬好的汤药倒进碗里,
递给她。凤九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举到鼻尖闻了闻,眼中充满了怀疑。她这种人,
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里面……有什么?”“一些安神的药材。”我坦然地回答,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她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惜,
我脸上只有一片真诚。最终,极度的疲惫战胜了多疑。她仰起头,
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成了。这是她对我“药”的第一次依赖,
也是我布下的第一颗棋子。喝完药,药效很快开始发作,
她眼中的警惕和疯狂渐渐被浓浓的困意取代。但在彻底倒下之前,她用最后一丝清明,
对我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天亮之后,你跟我一起走。”她剥夺了我最后的自由,
将我变成了她的专属医师,或者说,一个随身携带的疗伤工具。我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样子,
轻声应道:“好。”她终于撑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我站在原地,
看着烛火下她那张卸下所有防备的睡颜,血污也掩盖不住那惊人的美丽,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珠,像一朵在暴雨中即将凋零的血色玫瑰。她很强。
但她也快撑不住了。从她闯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对调。而我,将会是那把最锋利的,刺向她心脏的刀。
第二章 · 第一滴血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荒野的小道上。
黄昏的光线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枯黄的草地上,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鬼魂。一路无话。
空气里只有风声,还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我走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走路的姿态上。
她的步伐看似稳健,但每隔七八步,左脚落地时总会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仿佛在用那一瞬间的停滞来换取右半边身体的喘息。看来昨晚那碗加了料的药,
只能让她睡个好觉,却压不住她旧伤撕裂的痛楚。她很能忍,像一块被烧红了还在硬撑的铁。
可惜,再硬的铁,也有彻底冷却、断裂的时候。
我正盘算着今晚该用什么药方来加深她对我的依赖,林子里突然窜出三条黑影,
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三人都是一身短打劲装,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片刀,凶神恶煞。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看见凤九,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九姑娘,可让我们兄弟好找啊。
寨主说了,活捉你有赏,死的,也一样。”黑龙寨的追兵。凤九停下脚步,
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的反应比我还平静,只是侧过头,对我吐出两个字。“躲开。
”我顺从地退到路边一棵大树后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绝佳的观众席。
我得亲眼看看,这头受伤的母狼,到底还剩下多少搏命的力气。战斗发生在一瞬间。
几乎就在我藏好身子的同时,凤九动了。那条黑色的长鞭仿佛活了过来,
不再是盘在她腰间的饰物,而成了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它在空中划出一道难以捕捉的弧线,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直接缠上左边那名喽啰的脖子。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喉咙里只发出一串“咯咯”的怪声,眼睛瞪得像死鱼,双手徒劳地抓着脖子,
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刀疤脸和另一人被这雷霆一击惊得愣了一瞬。就这一瞬,
凤九已经欺身而上。她没有再用鞭子,而是直接撞进刀疤脸的怀里,肩膀狠狠一沉,
我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刀疤脸发出一声惨叫,
握刀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凤九没有停,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砍在他的颈侧。
刀疤脸的叫声戛然而止,倒地时,已经没了声息。最后那名喽啰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凤九看都没看他,反手一甩,长鞭脱手而出,精准地卷住他的脚踝。她手腕轻轻一抖,
那人便被硬生生拖拽回来,后脑勺重重磕在路边的石头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整个过程,
大概也就三十次呼吸的时间。三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三具尸体。凤九站在尸体中间,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滴血珠顺着她的嘴角滑下。然后,
我看到了让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的一幕。她伸出舌头,将那滴血珠轻轻舔入口中,闭上眼睛,
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满足的、近乎享受的神情。那不是复仇的快意,
而是一种对杀戮本身的迷恋与渴望。我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
精神上恐怕早就出问题了。她再次睁开眼时,那抹诡异的兴奋已经消失,
但剧烈的动作显然牵动了她体内的伤势。她的右肩,不受控制地向下微垂了一下。
我注意到了。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这个细节,如同在我心中落下的一枚石子,
清晰地标示出了她身体的极限。她转过头,用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看着我。“埋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在说“天黑了”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践踏我的尊严。
把我当成一个处理垃圾的仆役。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最终,我垂下眼帘,
一言不发地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没有工具,只能用手。我跪在地上,
十指***混着血水的泥土里。泥土的湿冷和血液的温热黏腻,混杂在一起,
从我的指缝间渗进来。指甲被坚硬的石子硌得生疼,很快就翻裂开来,泥污和血渍灌了进去,
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机械地、一捧一捧地刨着土。
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但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所有的忍耐,
都是为了最后的爆发。每一次他强加给我的屈辱,都像铁锤一样,
将我内心的反抗意志锤炼得更加坚硬,更加锋利。我会找到她的弱点。我会让她跪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简陋的土坑终于挖好。我把三具尸体拖进去,再把土一捧捧盖回去。
等我做完这一切,站起身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凤九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见我忙完,她才扔过来一句。“做得不错。”这算是一种认可吗?
或许吧。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主人对一条听话的狗的随口夸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听话”的表现,让她放松了一丝警惕。夜里,我们在林中露宿。
她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我则像往常一样,为她熬制疗伤的药。在将药汤倒入碗里之前,
我从随身的药囊里,捻出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末,弹入碗中。七情散的引子。
一种不会被任何银针或寻常手段察觉的药引。它本身无毒,但会像一颗种子,
悄无声息地在她体内扎根。从今天起,它会随着我每日的汤药,一点点地在她气脉中生长,
慢慢地、彻底地,将她的情绪、她的力量,与我的药,绑在一起。我端着药,走到她面前。
她睁开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我看着她,内心平静地对自己说。你越强,就越需要我。
而我,会是唯一能让你停下来的人。第三章 · 习惯的开始雨下得更大了。
破庙的屋顶漏了好几个洞,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一小片的水花。
我把火堆挪了个位置,免得被浇灭。凤九就坐在火堆对面,
靠着一根早就被香火熏得发黑的柱子。她换下了那身破烂的血衣,穿上了我的一件旧袍子,
显得有些宽大。她的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白得像一张纸,只有嘴唇还残留着一丝血色。
连续的赶路和战斗,让她那副本就千疮百孔的身子雪上加霜。她闭着眼,
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像是在跟身体里某种巨大的痛苦对抗。我知道,她在硬撑。突然,
几声下流的哄笑从庙门外传来,打破了雨夜的宁静。“大哥,你看,这破庙里还真有人,
还有火光!”“嘿,是个娘们!看着身段不错啊!
”五个衣衫褴褛、手持棍棒的汉子堵在了门口,浑浊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
最后贪婪地停留在凤九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我瞥了凤九一眼。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反而亮起一种病态的光。她似乎把这五个不长眼的劫匪,
当成了一个宣泄口,一个能让她暂时忘记痛苦的玩具。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滚出去。”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发毛的寒意。
为首的那个劫匪哈哈大笑:“小娘子还挺辣!兄弟们,今天咱们可走运了!”他说着,
就挥舞着木棍朝凤九冲了过来。凤九动了。她的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也都要疯狂。
鞭子没有出鞘,她像一只闯入羊群的豹子,直接迎了上去。她完全放弃了防御,
所有的招式都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她一拳砸在一个劫匪的鼻梁上,
任由对方的拳头落在自己腹部。她侧身躲过劈下的木棍,
手指却已经***了另一个人的眼睛里。她甚至在笑。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享受着破坏与痛苦的笑容。鲜血溅到她的脸上,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安静地坐在火堆旁,往里面添了一根柴。
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发泄着体内的暴戾,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我只是一个看客,
一个冷静分析着病情的大夫。病得不轻。就在她一脚踹断第四个劫匪的腿骨时,
那个被她打中腹部的劫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吼叫着从她身后刺了过来。因为太过沉浸于杀戮的***,凤九的防备出现了致命的空隙。
噗嗤。匕首精准地刺进了她的右肩,正是昨天箭矢所伤的旧患之处。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发出这种声音。她猛地回头,
一鞭子抽飞了偷袭者,自己也因为剧痛而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捂着不断冒血的肩膀,
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庙里只剩下雨声,和她粗重的呼吸声。我站起身,
走到她面前,蹲下。“你早晚会死在这种不知收敛的疯狂上。
”我一边撕开她的衣袖检查伤口,一边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伤口裂开了,比昨天更深,
更麻烦。“用不着你管。”她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我停下手里的动作,
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确定?”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了她紧绷的神经里。
她脸上的强硬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我说的是对的。重新上药包扎的过程里,她一言不发。处理完一切,
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庙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一片狼藉。在凤九诧异的注视下,
我没有等她下令,而是径直走到庙外,从那几个劫匪的行李里翻出两把铁锹,
然后走到一处墙角下,开始挖坑。雨水很快淋透了我的衣服,冰冷的泥水溅了我一身。
我一声不吭,只是熟练地、一下一下地挖着。凤九就那么坐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断摇曳,她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震惊,有不解,
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的茫然。等我处理完所有尸体,回到火堆旁拧着湿衣服时,
她终于开口了。“你变了。”我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火堆,淡淡地回答。“是你逼的。
”这句话,让庙里的空气彻底凝固。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
她才重新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回柱子上。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开始“习惯”我的存在了。不再是单纯的工具,而是一个能替她处理麻烦的,
可以依赖的存在。夜深了,我照例为她熬药。这一次,我在药罐里,
加了比平时更重一倍的“七情散”。我看着那翻滚的药汁,心里清楚得很。这药,
能压制她的伤痛,能平复她的疯狂,但也能要她的命。从今天起,只要停药三天,她就会死。
药熬好了,我递给她。她没有丝毫怀疑,接过来,一饮而尽。喝完药,
她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身,看着庙外无尽的黑夜。“下一个目标,黑龙寨。
”第四章 · 药与鞭的平衡山道上的雾很大,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
把四周的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空气又湿又重,吸进肺里,
带着一股泥土和腐烂叶子的味道。凤九走在我前面,身影在雾里时隐时现。我注意到,
她抬手拨开挡路树枝的时候,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努力想握紧,
却怎么也止不住那细微的颤动。药瘾发作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准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药。”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她惯有的命令口吻。
但那声音里压抑不住的虚弱,就像一张宣纸上的破洞,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什么药?”我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她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我继续装傻,
“我给你用过的药不下十种,你说的是治外伤的,还是调理内息的?说清楚。”让她求我。
这是夺走她权力的第一步。“你!”她猛地转过身,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浮起一层怒意。
她的手下意识地就往腰间的鞭子上摸去。那是她的习惯,是她用来解决一切问题的工具。
但就在她的手握住鞭柄的瞬间,她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倒。
头晕了。很好。我算准了时机,上前一步,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很烫,
却没什么力气,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胳膊上。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
与她有如此近的身体接触。她整个人都处在我的控制之下,动弹不得。
我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香气,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想挣扎,
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脸上满是震惊和屈辱,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我面前,
露出如此无力的一面。“坐下。”我低头看着她,说出了这两个字。不是请求,不是建议,
是命令。她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死死地瞪着我。但身体的虚弱是无法靠意志力对抗的。
她在我的手臂里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顺着我的力道,
狼狈地跌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那根她从未离身的鞭子,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掉在旁边的泥水里。权力易手,就在这一刻。我松开手,蹲下身,像往常一样,
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脉搏乱得一塌糊涂。“以后,每天这个时辰,你都要服药。
”我一边感受着她的脉象,一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不然,你会死。”我没有威胁她,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由我创造的,她必须遵守的事实。她没有回答,
只是把头埋得很低,让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知道,
她那身引以为傲的、带刺的硬壳,已经被我敲开了一道裂缝。夜晚,
我们终于能远远望见黑龙寨的灯火。山寨建在险要之处,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
我们在山脚下找了个背风的石洞,生了一堆火。火光跳动,映着我们两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一路沉默之后,她第一次主动开了口。“你怕我吗?”我正拨弄着火堆,
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不再是单纯的命令和威胁,
多了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怕。”我老实回答。她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那你为什么……”“但我没得选。”我打断她的话,“从你踹开我那扇门开始,
我就没得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
她忽然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说她那个曾是边境将军的父亲,
如何被诬陷通敌,全家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人头落地。说她是如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如何带着血海深仇,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没有看我,只是盯着面前那跳跃的火焰。我知道,
她正在向我展示她的“弱点”,展示她疯狂背后那唯一的理由。她在试图把我拉入她的世界,
让我理解她,甚至……同情她。一个习惯了孤独的复仇者,在身体和意志都濒临崩溃的时候,
开始本能地寻求同伴了。她比她自己想象的,更需要我。听完她的故事,
我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只是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她。“明天就去报仇吗?
”她接过药丸,哑着嗓子问。“不。”我摇头,给火堆添了根枯枝,“你现在的状况,
进去就是送死。”她抬头看着我,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把那颗药丸吞了下去。她接受了我的判断。这意味着,从现在起,
行动的“话语权”和“决策权”,也归我了。药在她那边,鞭子在我这边。这扭曲的平衡,
终于达成了。第五章 · 血色崖上黑龙寨外的悬崖上,风大得能把人的魂都吹走。
崖下灯火通明,像一片洒落在黑暗里的碎金子。人声、犬吠声、兵器碰撞声,
混杂着顺风飘上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杀气。“我自己去。”凤九说。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已经整理好了衣衫,那根长鞭重新盘回了腰间,
仿佛之前那个狼狈跪倒在我面前索要药丸的人,根本不存在。“你进去了,万一没出来,
我怎么办?”我看着崖下的灯火,语气平静,“你忘了?我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这是我为我们关系下的定义,一个她无法反驳的事实。
她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是熟悉的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
她痛恨这种被我掌控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她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她转身,
像一只矫健的夜鹰,纵身跃下悬崖,身影瞬间被下方的黑暗吞没。我没有动,
只是安静地站在崖顶,像个等待结果的看客。战斗爆发得很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紧接着就是一片混乱的喊杀声。我能看到,在那片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那条黑色的长鞭在她手中舞成了一片死亡的阴影,所到之处,
人仰马翻。她还是那么强,那么悍不畏死。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我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一刻钟。她的攻势依旧凌厉,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鞭法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