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用力啊!这胎位……怕是有些凶险!"稳婆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子,
在我快要涣散的意识里反复切割。汗水和泪水糊了满脸,身下的锦缎褥子早已被浸透,
黏腻冰凉,每一次宫缩都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拆散重组,坠入无底的黑暗深渊。
可我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地闪过另一个念头——我的丈夫,靖王萧承煜,此刻在哪里?
外面似乎更乱了,隐约传来喧哗,像一锅烧滚的水。"王爷呢?"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锦被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去…去请王爷……"贴身丫鬟春桃扑通一声跪在脚踏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
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娘娘……王爷他、他刚出府了……柳夫人那边……说是不太好,
心口疼得厉害……王爷……王爷过去了……"柳萦。那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
猛地扎进我的心口,比此刻撕裂般的产痛更尖锐百倍。呵。原来如此。我的孩子,
他的嫡子或嫡女,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这一刻,他正坐在另一个女人的床榻边,
握着那个叫柳萦的女人的手,温言软语地安抚她所谓的"心口疼"。多么可笑的心口疼!
不过是我临盆在即,那个惯会演戏的女人又一次施展的伎俩罢了。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我硬生生咽了回去。三年了。从我南宫玘嫁入这金碧辉煌的靖王府,
成为这天下人艳羡的靖王妃那天起,我就知道,萧承煜心里有颗朱砂痣,叫柳萦。
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是他母妃早逝后那段孤寂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而我南宫玘,不过是父皇为了安抚我那位手握重兵、镇守北疆的父亲——镇国公南宫烈,
一道圣旨硬塞给他的摆设。我原以为,人心是肉长的。我虽是将门虎女,
不似柳萦那般精通琴棋书画、弱柳扶风,但也努力学着做个体贴的妻子。他处理公务到深夜,
我便温一盏参汤默默送去;他喜静,我便约束下人,
让整个王府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甚至他为了柳萦一次次拂我颜面,我也尽量忍了,
只盼着能在这冰冷的王府里,求一份表面的安宁。可我忘了,石头是捂不热的。柳萦的存在,
就像王府上空一片永远散不去的阴云。她是他心口的伤疤,一碰就疼。而她,
更是将这"心疼"利用到了极致。每逢年节我要操持王府家宴,
她就"病"了;每逢宫里有什么庆典需要我这位正妃出席,
她就"病"得更重;就连我父亲从边疆送来稀罕的皮毛补品,她见了也要"心口发闷",
惹得萧承煜立刻下令,任何南宫家送来的东西,都不许出现在她眼前。而我,
成了王府里最大的笑话。如今,我命悬一线,拼死为他诞育子嗣,
他却毫不犹豫地再次奔向了那个女人的"病榻"。原来,不是捂不热,而是他萧承煜的心,
从来就没在我身上停留过一刻。这三年,不过是我南宫玘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呵……" 我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混着血腥味,
在闷热的产房里显得格外瘆人。稳婆和丫鬟们都吓傻了。"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
" 春桃哭着来抓我的手。我猛地甩开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用力——!" 我嘶吼着,
像是要把这三年的委屈、隐忍、所有的痛,都喊出来。也许是我的恨意太过炽烈,
连阎王爷都暂时避让了三分。在经历了漫长的、几乎耗尽我所有生命的挣扎后,
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响起。"哇——"是个儿子。稳婆又哭又笑:"娘娘!是个小世子!
您看,小世子多俊啊!" 她把那个皱巴巴、浑身还沾着血污的小东西抱到我眼前。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孩子虚弱得像只小猫,闭着眼睛,
但眉眼间……竟依稀能看到萧承煜的影子。一股尖锐的痛楚狠狠攫住了我。
这就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流着他和他心上人的血?不!他是我的孩子!
是我南宫玘一个人的!"抱走。" 我闭上眼,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看见。
""娘娘……" 春桃还想说什么。"我说抱走!" 我猛地睁开眼,
那眼神里的戾气让春桃浑身一颤,抱着孩子慌忙退下了。产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寂。
身体的剧痛仍在持续,但心口那处更深的伤口,却在汩汩流血,冰冷刺骨。
支撑了我三年的某种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萧承煜,既然你眼里只有柳萦,
既然我的生死、我孩儿的生死在你心中一文不值,那这靖王妃的虚名,这囚笼般的王府,
我南宫玘不要了!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今天!记得你是怎么亲手,把我和孩子推向了地狱!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长。王府里乱糟糟的。我难产的消息像插了翅膀,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走路都踮着脚尖。柳萦住的"听雨轩"灯火通明,
据说王爷进去后就没出来,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和男人低沉的安抚声,
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我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春桃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眼圈还是红的:"娘娘,您刚生产完,
身子虚得很,太医开的药……""放那儿。" 我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纸,
眼神却异常锐利。外面的动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他……还在柳夫人那边……" 春桃声音细若蚊蝇。"嗯。
" 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虚掩的窗外。今晚的风,有点大。我养了三天。
说是养,不过是强迫自己灌下那些苦涩的药汁,让身体能勉强坐起来,
能支撑着我做完该做的事。萧承煜一次都没踏进过我的院子,只是派了个管事过来,
冷冰冰地转达:"王爷说,王妃辛苦了,安心静养。柳夫人体弱,王爷还需照看几日。
"管事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像一把盐,狠狠撒在我心头的伤口上。
我甚至能想象出萧承煜说这话时,柳萦依偎在他怀里,嘴角那抹胜利的浅笑。辛苦?几日?
好,很好。第三天深夜,更深露重。王府各处的灯火渐渐熄灭,
只剩下巡夜侍卫偶尔走过的灯笼光晕。"春桃。" 我唤来她。这三天,我只信任她,
让她偷偷帮我办了几件事。"娘娘?" 春桃一脸紧张。"东西……都按我说的,放好了?
" 我问,声音压得极低。春桃用力点头,嘴唇都在抖:"放、放好了……娘娘,
您真要……这、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啊!" 她怕得要死,但更怕我。灭门?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镇国公府手握重兵,父皇尚且忌惮三分,只要我爹不倒,
萧承煜动不了我娘家分毫。他顶多能废了我这个碍眼的王妃。"我让你准备的马车呢?
""在后角门……守着的是老王头,他受过国公爷的恩,绝对可靠。""嗯。
" 我挣扎着起身,身体像散了架,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剧痛,但我咬紧牙关。
剧痛让我清醒。春桃赶紧扶住我,帮我套上一件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孩子呢?" 我问。
"乳娘抱着,在马车里等着了。娘娘放心。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三年的、华丽而冰冷的寝殿,这里的一砖一瓦,
都见证了我的屈辱。然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在春桃的搀扶下,避开巡夜的侍卫,
像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偌大的王府里。夜风灌进单薄的衣衫,冻得我瑟瑟发抖,
但胸膛里燃烧的那团火焰,却越烧越旺。我们顺利溜到了后角门。老王头佝偻着背,
紧张地张望着,看到我们,连忙打开门栓。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里,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乳娘抱着襁褓的剪影。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的靖王府。萧承煜,柳萦,这份“贺礼”,
你们好好收着。我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里面裹着一根特制的引线。
这是当年跟着我爹在军营时,一个专门负责火器的老军头偷偷给我的小玩意儿,
说是紧急时防身用,威力不大,但动静不小。我一直当个纪念留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我划亮一根特制的长柄火折子,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走!" 我低喝一声,
将火折子凑近引线。嗤——!引线冒出细小的火花,迅速燃烧起来,像一条阴险的火蛇,
飞快地钻进黑暗里,朝着王府深处几个我让春桃提前放置了油布包的位置蹿去。那些位置,
都是王府库房、账房、还有萧承煜存放重要信件的书房附近不起眼的角落。
老王头猛地一甩鞭子,马车立刻冲了出去,碾过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
很快融入外面的街巷。几乎是同时——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猛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那声音之大,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连我们疾驰的马车都跟着晃了几下。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爆响,
虽然不如第一声惊天动地,但也足以惊破所有人的美梦。"啊——!""走水啦!
""快来人啊!王爷!王府炸了!
"身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尖叫声、金属碰撞声、慌乱的奔跑声!火光冲天而起,
瞬间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直冲云霄!我掀开车帘一角,回头望去。只见靖王府的方向,
几处房舍正燃起熊熊大火,尤其是萧承煜心爱的书房所在的那片院落,火光最盛,浓烟弥漫。
虽然炸药的量不大,不足以彻底摧毁庞大的王府建筑群,
但突如其来的爆炸和随之蔓延的大火,足以让整个王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
想象着此刻萧承煜可能正衣衫不整地从柳萦的温柔乡里惊跳起来,
叫;想象着王府库房里他积攒的珍宝、账房里重要的账册、书房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信件文书,
都在火光和混乱中化为灰烬或被趁乱卷走……一股复仇的快意,如同冰冷的烈酒,
瞬间冲垮了我身体所有的疲惫和疼痛!炸了!真的炸了!不是灭顶之灾,
却足以让他颜面扫地,损失惨重,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柄!这是他欠我的!欠我孩子的!
"快走!" 我放下车帘,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老王头把鞭子甩得更响,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将身后那片混乱的火光和喧嚣远远抛下。马车一路狂奔,
在天色蒙蒙亮时,终于驶入了位于京郊的镇国公府别院。我爹南宫烈,
在接到我提前让老王头送出的密信后,早已雷霆震怒,但又担心我的安危,
亲自带着亲兵在别院门口焦急等候。车刚停稳,我就被两个强壮的仆妇小心地搀扶下来。
我爹几步冲过来,看到我苍白如鬼、虚弱不堪的样子,再看看乳娘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
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军,眼圈瞬间就红了。"玘儿!我的儿!" 他一把扶住我,
声音都在抖,"受委屈了!爹让你受了大委屈啊!"看到亲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
所有的委屈、后怕、身体的剧痛一起涌了上来,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再醒来,
已经是三天后。我躺在别院最温暖舒适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的锦衾,
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药香。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
似乎被隔绝在了这方温暖之外。"小姐!您终于醒了!" 春桃守在床边,惊喜地叫道。
"孩子……" 我第一反应就是找孩子。"小少爷在隔壁呢,乳娘看着,吃饱了刚睡着,
乖得很!" 春桃连忙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国公爷请了最好的太医和乳娘,
小少爷虽然早产体弱些,但太医说了,仔细调养,定能康健!"我松了口气,
这才有心思问别的:"外面……怎么样了?"春桃脸上立刻露出解气的表情,压低声音,
带着几分兴奋:"小姐!可不得了了!您那天晚上……那动静,整个京城都炸了锅了!
"她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靖王府深夜遭遇"天火"官方对外宣称是雷火引燃了库房里的易燃物,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托词,连续爆炸,大火烧了小半夜,虽然后来被扑灭,但损失惨重!
萧承煜最宝贝的书房几乎烧没了,里面据说有他不少重要的东西。库房也毁了大半,
金银细软被烧毁不少,还闹出了下人趁乱偷盗的丑闻。最要命的是,那晚王府的混乱,
让几个原本关押在王府地牢里、等着秘密处理的"重犯",竟然趁乱跑了两个!
这简直是狠狠抽了靖王一记响亮的耳光!"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 春桃眼睛发亮,
"都说靖王德不配位,连老天爷都降下惩罚了!
还有更难听的呢……说是因为……" 她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说,
"说是因为王爷在王妃娘娘您难产、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却跑去陪那个装病的柳夫人,
惹怒了天上的神灵!"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流言蜚语,向来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萧承煜苦心经营多年的冷峻威严、处事严谨的形象,这一把火,算是烧塌了一半。"柳萦呢?
" 我问。春桃撇撇嘴:"听说吓得不轻,当晚就‘真’病倒了,高烧不退,
嘴里还胡言乱语,说是看见了火神……哼,装神弄鬼!""萧承煜什么反应?""靖王?
" 春桃嗤笑一声,"焦头烂额呗!陛下震怒,当朝斥责他治家不严,引发如此大祸,
更是纵容王府失窃、重犯逃脱!罚了他三年俸禄,还责令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对了,他还派人来府上……假惺惺地慰问过,
被国公爷直接轰出去了!国公爷说了,他靖王不给我们南宫家一个像样的交代,这事没完!
"父亲的态度在我意料之中。他本就对这门婚事不满,如今女儿和外孙差点死在王府,
他岂能善罢甘休?这不仅是家事,更是对他镇国公府威严的挑衅!接下来的日子,
我在别院里安心养身体,照顾孩子。我给孩子取名"念安",只愿他此生平安顺遂,
远离那些肮脏的算计。小念安虽然早产,但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乳娘的悉心照料下,
一天天变得红润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每次看到我,
都会无意识地咧开没牙的小嘴笑。这笑容,成了我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身体稍微好转一些后,我让春桃帮我仔细打听外面的消息。萧承煜的日子果然不好过。
闭门思过期间,他王府失窃和重犯逃脱的事情,
被有心人其中不乏我爹暗中推波助澜捅到了御史台。几位刚直不阿的御史接连上本弹劾,
说他玩忽职守、纵容家奴、甚至有包庇逆贼之嫌!虽然皇帝最终压下了这些弹劾,
只让他赔偿损失、追捕逃犯,但经此一事,他在朝中的声望大损,
不少原本依附或观望的官员都开始疏远。更有意思的是柳萦。她"病"了许久,
但关于她"心口疼"那晚的细节,不知被哪个多嘴的下人传了出来,说她当时根本没多严重,
就是故意绊住王爷。这流言在京城贵妇圈子里传得有鼻子有眼,都说她是狐媚惑主,
心肠歹毒,连王妃难产都要争宠。
从前那些因她柔弱才情而同情她、甚至暗中羡慕她得宠的贵女们,现在提到她都是一脸鄙夷。
听说靖王府的宴会,都少有人去捧场了。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这道理,亘古不变。
我爹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来都抱着小念安逗弄半天,脸上是难得的温情。但我知道,
他心中的怒火从未平息。"玘儿," 有一天,他抱着睡着的念安,脸色严肃地看着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真要和离?""和离?" 我冷笑一声,
轻轻抚摸着念安柔软的脸颊,"爹,您觉得,他配得上‘和离’这两个字吗?
" 和离是体面的分手,他萧承煜,不配。我爹眼神一厉:"你想……?""休夫。
" 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清晰而冰冷,"我要一纸休书,休了他萧承煜!
"我爹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又凝重起来:"休夫……自古罕见,阻力极大。
靖王毕竟是皇子,皇家颜面……""皇家颜面?"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他萧承煜在王妃难产垂危之际,弃妻子于不顾,去陪一个装病的侍妾,致使王妃九死一生,
心灰意冷,携子出走。他治家不严,引发‘天火’,损失惨重,又闹出失窃逃犯之丑闻,
令皇家蒙羞!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他自己做的孽?皇家要颜面,难道我镇国公府的女儿,
就该忍气吞声,任人践踏至死不成?"我爹看着我,
看着我这个曾经只会在他面前撒娇耍赖、如今却眼神冰冷如霜雪的女儿,
最终重重点头:"好!爹给你撑腰!皇家颜面?老子倒要看看,他萧承煜做的这些破烂事,
皇帝老子怎么捂得住!"有镇国公府做后盾,休夫之事,便不再是痴人说梦。
我爹开始暗中联络他在朝中的故交好友,不动声色地将萧承煜的“劣迹”散布出去,
尤其是他弃我于难产之夜的行为,在注重伦理纲常的文官群体中引起了极大的反感。舆论,
开始悄然转向。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还是找上了门。一个阴沉的午后,
别院外传来喧嚣。"王妃娘娘!王爷请您回府!" 一个靖王府管事模样的男人,
带着一队王府侍卫,趾高气扬地站在别院大门外,声音传得老远。
守门的国公府亲兵立刻拦住他们,双方剑拔弩张。我爹今日不在别院。
春桃脸色发白地跑进来:"娘娘,是靖王府的刘管事!带了十几号人!
说……说要接您和小世子回去!"回去?我放下手中给孩子缝制的小衣服,冷笑一声。
现在知道急了?晚了!我抱着念安,在春桃和几个健壮仆妇的簇拥下,走到别院门口。
刚生产完不久,我的身体依旧单薄,脸色也苍白,但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
刘管事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倨傲地行了个礼:"王妃娘娘安好。
王爷念及娘娘和小世子在外多有不便,特命奴才来接您回府。还请娘娘移驾。""回去?
" 我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回去做什么?等着下一次难产时,
再被你们王爷丢在一边等死吗?还是等着你们那位柳夫人,哪天又‘心口疼’,
需要拿我的命去给她解闷?"刘管事脸色一变:"娘娘慎言!柳夫人她……""她怎样?
" 我打断他,步步紧逼,"她不是病得快死了吗?怎么,王爷现在有空想起我们母子了?
是她的‘心口疼’好了,还是王府的大火烧完了?"我这话夹枪带棒,句句戳心。
围观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对着刘管事一行人指指点点。刘管事脸上挂不住,
语气也硬了起来:"娘娘!您身为王妃,私自离府已是过错!如今王爷不计前嫌,
亲自派人来接,您还是速速随奴才回去,莫要伤了夫妻情分,也让国公爷难做!
""夫妻情分?"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抱着念安的手紧了紧,"我和他萧承煜之间,
只有不共戴天之仇!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南宫玘,今日就休了他!从今往后,我与他,
恩断义绝!""放肆!" 刘管事彻底撕破脸,厉声道,"休夫?荒谬!自古只有夫休妻,
哪有妻休夫的道理!王妃娘娘,您莫要恃宠生娇,仗着国公爷的势就如此跋扈!王爷有令,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您和小世子‘请’回去!来人!"他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
就要强行闯入!"谁敢!" 一声如惊雷般的暴喝响起!只见我爹南宫烈,身披玄色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