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密码
铁盒开启时带起的细尘在光束中飞舞，像被惊扰的时光碎片。
"你居然留着这个。
"童浩捡起盒中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叮***与记忆里那个雾蒙蒙的清晨重叠。
高二那年他每天绕路两公里，只为在梧桐巷口"偶遇"推着凤凰牌自行车的顾清欢。
顾清欢抽出压在盒底的素描本，泛黄纸页间忽然滑落一片薄如蝉翼的钢片。
童浩俯身去捡，鼻尖擦过她垂落的发丝，熟悉的忍冬花香让他呼吸一滞。
"这是...怀表零件？
"顾清欢用铅笔尾端的放大镜观察钢片，细密的齿痕间隐约可见"1983.7.23"的刻印。
突然刮起的穿堂风卷起她的裙摆，素描本哗啦啦翻到某页——泛潮的纸面上，褪色铅笔描摹着防空洞入口的藤蔓。
老校工在走廊尽头咳嗽三声，这是他们学生时代传递暗号的节奏。
童浩会意地轻叩窗台，果然看见对方用扫帚柄在墙角画出箭头符号。
铁门铰链的***声里，尘封二十年的防空洞涌出潮湿的往事。
顾清欢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洞壁时忽然凝固。
青苔斑驳的水泥墙上，褪色的蓝油漆勾勒着古怪符号，与她素描本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童浩的指尖抚过那些符号，沾到的荧光粉末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母亲说这是她年轻时参与的秘密项目。
"顾清欢的声音在洞穴里产生奇异的回响，"他们想在地下建造图书馆，但那年夏天暴雨冲毁了图纸......"闷雷碾过天际，童浩突然按住她举着手机的手。
光束交汇处，墙缝里露出半截铝盒。
撬开时爆发的樟脑味中，泛蓝的晒图纸上浮现出精密的地下管网，右下角"童卫国"的签名让童浩瞳孔骤缩——那是父亲的名字。
暴雨砸在防空洞顶的声音像千万面小鼓，顾清欢的指尖在图纸上游走："看这个排水系统，和你在茶馆发现的父亲笔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童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图纸背面用红铅笔圈出的坐标，正指向他们埋藏时光胶囊的梧桐树。
手机电量告罄的警报声中，黑暗如墨汁般漫开。
顾清欢冰凉的指尖忽然触到童浩温热的掌心："跟我来。
"她牵着他摸黑前行，十三年后，当年躲在防空洞排练话剧的少女依然记得每处凸起的砖块。
实验室门开的瞬间，腐坏的木屑味扑面而来。
童浩摸索着找到老式示波器，荧绿光斑在玻璃屏上跳动时，顾清欢突然倒抽冷气——那些起伏的波形，竟与她母亲日记里夹着的古怪乐谱完全重合。
窗外闪电劈开夜幕，刹那光明里，童浩看见顾清欢潮湿的衬衫下透出银色链坠。
那是枚微型齿轮，与他口袋里怀表缺失的传动片严丝合缝。
"暴雨引发山体滑坡！
"远处传来扩音器的呼喊。
童浩突然将顾清欢推向墙角，坍塌的书架擦着她发梢轰然倒地。
纷飞的纸页间，泛黄的实验记录本摊开在1983年7月23日——正是钢片刻印的日期。
顾清欢颤抖的手指抚过潦草的字迹："地下水位异常...共振现象...童工提议终止项目..."雷鸣吞没了后半句。
童浩捡起滚落脚边的机械心脏，黄铜外壳上父亲惯用的莫尔斯电码正随着雨点击打的节奏明灭。
示波器突然发出尖啸，荧光屏上的波形与雨声产生诡异共鸣。
顾清欢抓起铅笔在墙砖上快速演算，算式最终指向实验室地板某处。
撬开松动的地砖时，尘封的防水箱里静静躺着父亲们的实验日志，以及用油布包裹的银色机械鸟。
当童浩将齿轮嵌入鸟腹的刹那，实验室的日光灯管突然全部炸亮。
机械鸟扑棱着飞向暴雨中的梧桐树，尾羽洒落的荧光粉在雨帘中划出一道青色轨迹，首指防空洞深处某个从未启用的闸门。
顾清欢的呼吸喷在童浩后颈："要去看看吗？
"她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就像高二那年他们在天文台躲雨时那样。
童浩望着雨中闪烁的青色光点，忽然惊觉顾清欢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住了自己的表链，齿轮咬合的轻响像极了心跳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