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光显影
童浩偷偷看了顾清欢一眼，发现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忽然觉得，自己回来的决定，或许是对的。
走到一家老钟表店门口时，顾清欢停下脚步，指着钟表店的招牌说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我们以前常常在这里…童浩的手指抚过茶馆斑驳的木桌纹路，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顾清欢的发梢跳跃。
老板端来两盏桂花茶，金黄花蕊在青瓷碗里舒展，氤氲水汽中他看见十年前那个扎马尾的少女。
"还记得你总嫌我写的茶馆故事太老气？
"顾清欢用银匙搅动茶汤，碎金般的桂花打着旋，"非说要在故事里加个会变茶汤颜色的女巫。
""结果被语文老师当范文朗读时，你耳朵红得像灯笼。
"童浩笑着指向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和十七岁那天的黄昏重合。
那时他们刚写完第三个故事，暮色里的顾清欢也是这样捂着耳朵，嗔怪他把自己画进插画的提议。
老挂钟敲响十一下，顾清欢起身时带起一阵山风气息。
童浩跟着她穿过爬满凌霄花的巷弄，在第七块青石板处驻足——当年他们用粉笔画下的"秘密基地"字样，如今己模糊成石纹里的一抹淡红。
"童先生要拍证件照？
"照相馆王师傅擦拭着老式海鸥相机，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玻璃橱窗里泛黄的校服合影突然刺痛童浩的眼睛，照片里顾清欢的白衬衫领口别着他送的银杏叶标本。
暗房红灯下，显影液中的相纸渐渐浮出轮廓。
顾清欢湿漉漉的手指划过照片边缘："这是那年校庆......"话音戛然而止。
童浩看见她睫毛在红光中轻颤，像停留在旧时光里的蝶。
布料摩擦声从隔壁裁缝铺传来，两人不约而同走向那架老式缝纫机。
顾清欢的手指抚过挂着的一排盘扣，忽然被童浩握住手腕："第七个故事。
"他声音发紧，"写到裁缝女儿给暗恋的男生缝校服扣子，你说要等毕业典礼写完结局。
"空气里漂浮着棉线的清香，老板娘笑吟吟递来件复刻的旧校服。
顾清欢逃进试衣间，帆布帘落下时带起的气流卷着童浩的衣角。
隔着薄帘，她解开衬衫纽扣的细响清晰可闻。
"童浩。
"她的声音裹在棉布里，"当年你转学那天，我往你书包塞了封信。
"缝纫机突然哒哒作响，盖过后半句低语。
童浩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车票——十年前的旧票根上，隐约可见被泪水晕开的蓝墨水痕迹。
钟表店的布谷鸟在整点探出头，停摆十年的挂钟突然走动。
铜摆晃动的光影里，童浩看见玻璃柜里躺着本蒙尘的笔记本。
第七页夹着的银杏书签，正是照片里别在她衣领的那枚。
顾清欢的脚步声停在身后，带着新裁棉布的气息。
"从第七个故事继续吧。
"她说。
童浩翻开本子，褪色字迹间飘落一张信笺，泛黄纸面上未寄出的告白正在晨光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