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册之谜梅雨季节的潮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外婆留下的老房子裹得严严实实。
林知夏蹲在客厅角落，指尖划过樟木箱表面的暗纹时，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擦拭过的霉斑。
箱子里的旧物按年代码得整整齐齐，蓝布衫的盘扣、缺了口的白瓷碗、泛黄的粮票，
每一件都带着外婆身上特有的皂角香，唯独那本烫金封面的相册，突兀地夹在两件棉袄中间，
像是被人刻意藏了又忍不住拿出来的秘密。相册的锁扣已经生锈，
林知夏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打开。前几页都是外婆年轻时的照片，
梳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稻田边，笑容比阳光还亮。翻到第十页时，
她的手指突然顿住——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红色背带裤，
正举着半块西瓜对着镜头笑，那分明是五岁时的自己。可她的记忆里，
五岁那年夏天只跟着外婆在乡下摘莲蓬，从未见过照片里的景象：湛蓝的海水漫到脚边，
沙滩上散落着贝壳，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在一起，连风的形状都仿佛能从照片里看出来。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照片的右侧边缘。那里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背对着镜头望向大海，可露出的侧脸轮廓、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甚至发尾微微卷曲的弧度，
都和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林知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她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黑色钢笔写着两个字，
字迹娟秀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下一个”。“知夏，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
”舅妈端着搪瓷杯走进来，看见她手里的照片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这照片……你从哪儿找出来的？”“樟木箱里。”林知夏把照片递过去，声音有些发颤，
“舅妈，你见过这张照片吗？我从来没去过海边，
而且这个人……”舅妈接过照片的手在发抖，姜茶洒出来溅在裤脚上，她却浑然不觉。
“这地方是青屿岛，你外婆年轻时在那儿待过几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至于这个女人……你外婆在世时从来没提过，
只是每年清明都会单独去海边烧纸，说要‘还愿’。”“还什么愿？”林知夏追问。
舅妈却摇了摇头，把照片塞回她手里，转身快步走出了客厅。林知夏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的疑团像潮水般涌上来。她掏出手机，搜索“青屿岛”三个字，
跳出的页面大多是旅游攻略，
只有一条十几年前的旧新闻格外显眼：“青屿岛海滩发现无名女尸，身份成谜，
随身物品仅有一本相册”。新闻里没有照片，可林知夏的指尖却冰凉——外婆每年清明去的，
会不会就是青屿岛的海滩？2 青屿岛的秘密第二天一早，林知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
买了去青屿岛的船票。船在海上颠簸了三个小时，靠岸时已是下午。青屿岛比她想象中安静，
沿着海岸线的石板路两旁，大多是紧闭着门的老房子，只有几家民宿挂着褪色的招牌。
她找了家临海的民宿住下，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陈，说话带着浓浓的闽南口音。
“姑娘，你是来旅游的？”陈老板给她端来一杯茶，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照片上，
眼神突然变了，“这张照片……你从哪儿来的？”“我外婆的遗物。”林知夏心里一紧，
把照片递给他，“陈老板，你见过这地方吗？还有照片里的女人。”陈老板接过照片，
手指反复摩挲着边缘，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岛东边的白沙滩，二十年前还很热闹，
后来出了点事，就没人去了。至于这个女人……”他抬头看了林知夏一眼，眼神复杂，
“二十年前，岛上有个叫苏晚的姑娘，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也是穿这样的白裙子，
最后就消失在白沙滩上。”“苏晚？”林知夏重复着这个名字，
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她是怎么消失的？”“那天是七夕，
苏晚说要去海边等她未婚夫，结果一夜没回来。第二天有人在沙滩上发现了她的手链，
还有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她的照片，最后一张就是和你这张差不多的，背面写着‘下一个’。
”陈老板的声音有些沙哑，“后来没过几年，又有个姑娘在白沙滩消失了，
也是长得跟苏晚一样，同样留下了一张写着‘下一个’的照片。
”林知夏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她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说的胡话，
当时她以为是老人糊涂了，现在想来，那些话或许都是真的。“外婆说，‘别去海边，
别找照片，别成为下一个’，原来她早就知道。”她喃喃自语，手指攥着照片，指节泛白。
3 守滩人的诅咒当天晚上，林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海浪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她起身走到窗边，看见白沙滩的方向隐约有灯光闪烁。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抓起外套，朝着白沙滩的方向走去。沙滩上的沙子很凉，
踩在上面像是踩在碎冰上。离灯光越来越近时，她看见一个穿蓝色旗袍的女人蹲在沙滩上，
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一张照片背面写字。林知夏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
看见女人手里的照片——那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背景是白沙滩，而照片边缘站着的，
正是穿蓝色旗袍的女人自己。“你是谁？”林知夏的声音有些发抖。女人转过身，
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女人的脸，和她外婆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我是苏晚的外婆，
也是你外婆的姐姐。”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家族的女人，
每隔二十年就会有一个人变成‘守滩人’，要在白沙滩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直到找到‘下一个’接替自己。”“守滩人？”林知夏愣住了，“那‘下一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接替者。”女人把钢笔放下，指了指林知夏手里的照片，
“你外婆年轻时不愿意做守滩人，就把这个责任推给了苏晚。苏晚消失后，又找了下一个，
现在轮到你了。”“不可能！”林知夏后退一步，想要把照片扔掉，
却发现照片像是粘在了手上，怎么也甩不掉，“我外婆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怕。
”女人的眼神里满是悲伤，“当年你外婆和苏晚一起在岛上长大，约定好谁都不做守滩人。
可后来你外婆遇到了你外公，想离开岛，就把苏晚骗到了白沙滩，让她成了新的守滩人。
苏晚不甘心，就留下了‘下一个’的照片，要让我们家族的女人永远都逃不掉。
”林知夏看着女人手里的照片，
突然想起外婆相册里的另一张照片——那是外婆和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的合影，
姑娘的脸上带着和苏晚一样的笑容，背面写着“我的晚晚”。原来外婆一直都在后悔，
只是她不敢说，也不敢面对。“那现在怎么办？我不想成为下一个。
”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女人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手链，
递给她：“这是苏晚当年留下的手链，也是守滩人的信物。
只要你把它埋在白沙滩的老榕树下，再把所有写着‘下一个’的照片烧掉，
这个诅咒就能解开。”4 解咒之夜林知夏接过手链，手链上的贝壳还带着海水的气息。
她按照女人说的，在老榕树下挖了个坑，把手链埋了进去，然后点燃了从民宿带来的旧照片。
火焰映着她的脸，她仿佛看见苏晚在火光中微笑，看见外婆年轻时的愧疚，
看见那些消失在白沙滩上的姑娘们，终于得到了安宁。第二天一早，林知夏醒来时，
发现手里的照片已经不见了，窗外的海浪声也变得温柔起来。她走出民宿，
看见陈老板正在海边打扫，看见她时笑着挥手：“姑娘，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去白沙滩看看？
现在那里可热闹了，很多人去拍照呢。”林知夏走到白沙滩，看见很多游客在沙滩上玩耍，
孩子们举着贝壳奔跑，情侣们在海边拍照。她走到老榕树下，看见树下开着一片蓝色的小花，
风一吹，花瓣落在沙滩上，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终于结束的故事。她掏出手机，
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舅妈，外婆的照片我处理好了，以后清明不用再去海边烧纸了，
她可以安心了。”电话那头的舅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好，好，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林知夏对着大海笑了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得像是外婆的怀抱。她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