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膝盖磕在青砖上,盖头下的视野突然亮了一瞬。
那双手就从喜床幔帐里垂下来。
青白的,泛着蜡光,指甲缝里还沾着黑血。
我数着锦被上的血点子,一朵,两朵,像雪地里开败的梅花。
"磕头。
"金簪尖戳进我后颈。
老夫人的声音像浸了冰,檀香味混着腐气往我鼻子里钻。
喜婆按着我往地上撞,发髻上的步摇刮开了盖头一角。
灵牌上"陆铭章"三个字渗着水珠。
"新娘子看清楚了?
"老夫人突然笑起来,金簪顺着我脊椎往下划,"我们大郎等你等得,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纸钱灰扑在我嫁衣上。
这衣裳重得很,银线绣的鸾鸟缠着脚踝,像要拽着我往地府里坠。
外头下雨了,雨点子砸在瓦片上,跟灵堂里的咳血声一唱一和。
幔帐突然剧烈抖动。
那只青白的手抽搐着抓住床沿,指节拧成奇怪的弧度。
我盯着他虎口那颗痣——情报上说陆大少爷这儿该有道疤。
"吉时到——"我被拽起来拜天地。
对面抱着公鸡的家丁在发抖,鸡冠血滴在我绣鞋尖上。
老夫人转着佛珠的手突然顿住,我听见她喉咙里咕噜一声。
像饿狼看见肉。
三更梆子响时,我蹲在偏院烧纸。
火盆里除了黄纸还有半张药方,墨迹被舔得卷了边。
青杏在回廊下望风,铜镜反光晃过东墙角——那儿新土还没压实。
"少夫人好雅兴。
"玄铁靴底碾碎枯枝的声响让我手一抖。
纸灰腾起来迷了眼,等能看清时,朱砂绳已经勒进我脖子里。
后背撞上棺材板,松木香混着血腥气往肺里钻。
陆沉舟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红。
他拇指摩挲着我喉骨,酒气喷在我耳后:"冲喜?
陆家缺的是活人新娘吗?
"我指甲盖里的粉末正簌簌往下掉。
落进他腰间晃荡的酒囊,碰到残酒就化成无色水痕。
他腕间朱砂绳突然发烫,烫得我锁骨一阵刺痛。
"二爷慎言。
"我故意让声音发颤,"老夫人说冲喜能救大少爷......""那废物?
"他忽然掐着我下巴转向棺材。
月光透过柏木,照见里头一截泛青的手腕——虎口光滑,根本没有疤。
我装作吓得腿软往地上滑,趁机把最后一点毒粉抹在他靴筒缝线处。
这毒叫"醉骨",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