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云密布的觉醒日
林弈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仔细地将那身洗得发白、却己是最好的一套学院制服抚平，动作缓慢而郑重。
今天，是决定命运的日子。
宿舍楼道里比往日嘈杂许多，兴奋的议论声、紧张的踱步声、宠兽幼崽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
每个人都在谈论着即将到来的觉醒仪式，憧憬着属于自己的强大宠兽和光明的未来。
林弈沉默地走在人群中，像是一滴汇入溪流的浊水，格格不入。
“快看，是宁姝学姐！”
“她今天肯定能觉醒A级以上的御兽空间吧？”
“说不定是S级！
她可是我们青城百年不遇的天才！”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宁姝依旧是一身淡紫，神情清冷，在一众家族护卫和羡慕目光的簇拥下，目不斜视地走向中央广场。
她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人，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那份天生的卓越感让她如同鹤立鸡群。
林弈垂下眼睑，加快了脚步。
“哟，这不是我们林大天才吗？
这么急着去迎接‘辉煌’的未来？”
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赵乾带着他那两个形影不离的跟班，拦住了去路。
他们衣着光鲜，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林弈脚步一顿，没有理会，想从旁边绕过去。
一个跟班故意伸脚绊他。
林弈虽然反应及时，没有摔倒，但身形一个趔趄，显得颇为狼狈。
“走路不长眼啊？
废物！”
那跟班恶人先告状，引来周围一阵低低的哄笑。
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没人出声制止，大多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觉得有趣。
赵乾得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几乎贴着林弈的脸，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恶毒：“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混过去。
林弈，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走了狗屎运，觉醒了那么一丁点天赋，我赵乾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青城学院待不下去！
你那个死鬼老爹老娘留下的最后一点脸面，我会帮你彻底丢尽！”
父母是林弈心中最深的痛和逆鳞。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刺向赵乾。
那瞬间爆发出的冰冷寒意，竟让嚣张的赵乾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为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的眼神吓到而恼羞成怒。
“你看什么看！”
赵乾色厉内荏地低吼，抬手就想推搡。
“仪式快开始了，无关人员不要聚集阻塞通道！”
一位路过的导师皱着眉呵斥了一声。
赵乾悻悻地收回手，狠狠瞪了林弈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你给我等着！”
然后才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投向林弈的目光各异，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是一种看待即将被淘汰者的漠然。
林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走向广场，背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孤寂。
中央广场，人山人海。
那座高达十米的觉醒石碑矗立在广场中央，通体莹白，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学院高层、各大世家的代表端坐在高台之上，目光审视着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
仪式正式开始。
一个个学员按照名单顺序上前，将手掌按在觉醒石碑上。
“张伟，F级御兽空间，土系亲和！
不错，基础扎实！”
“李雪，C级御兽空间，水系亲和！
契约一只水灵龟潜力很大！”
“王浩，B级御兽空间，兽系亲和！
好！
虚影是雷狼！
未来可期！”
……每一次光芒闪耀，每一次导师的宣布，都引来一阵阵欢呼和羡慕的惊叹。
成功觉醒的学员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与家人朋友拥抱，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林弈站在人群后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那些光芒，那些欢呼，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别人的盛宴。
内心的紧张和不安，随着时间推移，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投射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和看好戏的意味。
赵乾和他的跟班就在不远处，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着他。
“下一个，林弈！”
当主持导师念出这个名字时，广场上的喧嚣似乎瞬间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轻蔑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从人群边缘缓缓走出的瘦削身影上。
高台上，一些世家代表也投来了目光，大多带着淡漠，林家主的眼神更是复杂，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林弈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针尖上。
他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终于，他走到了那座决定命运的觉醒石碑前。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努力去沟通，去引导……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石碑，毫无反应。
没有光芒，没有虚影，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它就像一块最普通的石头，对林弈的触碰毫无回应。
死寂。
先是小范围的寂静，然后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广场。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随即，巨大的哗然和哄笑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哈哈哈！
真的没反应！”
“无天赋！
真的是无天赋者！”
“青城学院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人才’了？”
“林家真是……啧啧……”赵乾那夸张的、充满恶意的笑声格外刺耳：“我就说吧！
废物就是废物！
连御兽空间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高台上，主持导师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拿起笔，准备在记录册上写下那三个字。
宁姝站在人群前方，看着石碑前那个孤单的身影，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但那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对“绝对弱者”存在的确认，随即她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关注。
林弈缓缓睁开了眼睛，放下了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众人期待的崩溃，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诡异。
他默默地转过身，在那震耳欲聋的嘲笑和无数道如同实质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下了台，走向人群之外。
那背影，在漫天的喧嚣和鄙夷中，脆弱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断的芦苇。
然而，无人能窥见，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在那无尽的黑暗与绝望的废墟之上，一枚布满了无数古老繁复、仿佛承载着宇宙生灭至理的幽暗纹路的核心，正因为外界巨大的***和灵魂极致的压抑，而开始了极其缓慢、却无可阻挡的……苏醒。
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而贪婪的吸力，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