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转生者
锁链中央,一袭白衣被死死束缚。
那道身姿在禁锢中被强行扭曲,使得每一寸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
她的白衣早己被神血染成刺目的红,本源帝器碎裂的残片环绕周身,发出悲鸣。
可她的脊梁,却未曾弯折分毫。
她的每一次挣扎,都使得锁链嗡鸣作响,但其上镌刻的古老符文,绞杀了她所有的反抗。
一切都是徒劳。
她的发丝被力量引的根根倒竖,凝着一层死寂的寒霜。
冰冷的死气,几乎要穿透时空,刺入每一个窥探者的骨髓。
玄镜帝君。
上界一位立于至尊之巅的绝世大能。
然而此刻的她却像个凡俗囚徒,被困在此地,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她周遭,上空八道身影悬浮。
八人气息灼天,有若煌煌大日,散发出的威压竟己扭曲了空间。
他们的视线,死死钉在中央的白衣之上。
“玄镜,你可知错!”
一道声音响起,威严如天宪。
玄镜。
那是她的帝号。
在上界的岁月太过久远,她早忘了自己最初的名字。
她缓缓抬头。
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双眼眸依旧清冷,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群只会背后偷袭的蝼蚁,连与我正面对敌的胆气都没有,也配称仙帝?”
此言一出,八位仙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找死!”
“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无情!”
八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帝威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湮灭万物的神光,朝着中央那道孤傲的身影吞噬而去。
那狂暴的能量瞬间吞没了那片空间,吞没了那道不屈的身影。
锁链捆绑的仙帝,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 * * *“小师妹,小师妹?”
一道清脆的声音穿透了无尽的黑暗。
白若漓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冰蓝色的瞳孔中还残留着陨落前的惊悸与杀意。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丽脸庞。
女人一袭淡青色长裙,身段窈窕,正俯身看着她。
那人樱唇微抿,一对关切的凤目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肌肤胜雪,眉眼动人。
“小白,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总是突然就开始发呆,叫都叫不醒。”
女人的声音有着掩不住的担忧。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和师姐商量,你之前只能说是话少,现在都快成哑巴了。”
白若漓的瞳孔没有焦距,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八轮煌煌大日焚灭一切的倒影,身体仿佛还有着那锁链洞穿仙骨的刺痛。
那是她前世的记忆。
是玄镜仙帝陨落的最后一幕。
她沉默着,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温度,感受着心脏在胸腔内平稳的跳动。
她还活着。
“师姐,我没事。”
白若漓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疏离。
一周了。
降临到这具身体里,己经过去了七天。
如今,她也基本弄清了现在的状况。
云霄宗,一个位于下界的中型宗门。
而她现在的身份,则是宗门第八峰峰主座下的弟子,新晋的最小的小师妹,白若漓。
原主在一次修行中急于求成,气血逆行,走火入魔,己然魂飞魄散。
而她,玄镜帝君,恰好在那一刻到来,倒是代替她的身份活了下去。
眼前的女人,是她的二师姐,苏允初。
苏允初见她终于回应,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未减。
她伸出手,探向白若漓的额头,掌心温热。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白若漓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她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
前世万载修行,她独行于大道之上,身边从未有过能靠近她三尺之内的人。
苏允初的手停在半空,神情有些尴尬,随即又化为一抹无奈的浅笑,收了回去。
“是我唐突了。”
小师妹的性子,自那次“走火入魔”醒来后,变得比以往更加冷冽,仿佛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事就好。”
苏允初轻叹一声,坐到床边的木凳上。
白若漓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于是苏允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炼气三重。
这个境界,你己经停留了半年之久。”
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再过三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而规定每峰都最少要上三人。
而现在大师姐还在外历练,至今都没有回来,这次的宗门大比还不知还能不能赶的上。
届时,我们第八峰可能少人,到时候有可能就需要你出场了。”
“还有师父虽对你寄予厚望,但不必有太大负担,如你身体有不舒服,还是须得好生休息才是。”
白若漓听完微微颔首,对着苏允初道:“师姐放心便是,若漓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好似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苏允初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说,可看到白若漓那双疏离的冰蓝色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她只能再次叹息。
“师妹,师姐知你性子向来冰冷,不过基本的待人之道,你还需明白。”
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木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内,重归寂静。
白若漓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清冷的风拂面而来,带着山间草木的湿润气息。
她的身体,还是会感到寒冷。
这是冰凤血脉的残缺所致,即便是转生,这深入灵魂的印记还是跟了过来。
她抬起自己的手。
十指纤细,肌肤白皙。
掌心之中,空无一物。
但白若漓知道,那里藏着她最大的倚仗。
她闭上双眼,神识沉入体内。
丹田之内,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灵力在缓缓流淌。”
炼气三重……何其孱弱。
“这具身体的天资,在她看来,只能算尚可。
经脉不算宽阔,根骨也非绝顶。
但,足够了。
她的神识继续下沉,穿过气海,进入了那片外人无法窥探的意识空间。
空间中央,一部古朴的经文悬浮着。
它没有实体,由亿万个闪烁着寒光的符文构成,那些符文不断生灭,排列组合,演化出无穷无尽的冰霜法则。
而在帝经的一侧,静静悬浮着一件器物。
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冰晶,约莫指甲盖大小,呈六角形状,其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光华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本命仙器——塑。
此刻的它己然变的残破不堪。
可即便如此,它的核心权能依旧能够使用。
只要灵力足够,它便能以接触到的物品为“母本”,塑造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甚至是法宝雏形……万物皆可塑造。
前世,她便是凭借此物,将一种种世间罕有的神物复制,堆砌出了让诸天仙帝都为之侧目的恐怖资源,最终登临帝位。
而如今仙器受损,导致每一次塑造都消耗巨大,且对同一件物品,短时间内只能复制一次。
但这,己是逆天之能。
白若漓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眸中,一抹幽光一闪而过。
炼气,筑基,结晶,金丹,元婴,化神……一步一步。
她终将再次屹立于九天之上,让那八轮大日,体会何为真正的恐惧!
她转身,盘膝坐回床上。
开始运转帝经。
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疯狂地朝着她的房间汇聚而来。
若是有大能在此,定会骇然发现,这些灵气在进入白若漓体内之前,都经过了一道极致的提纯与净化,所有杂质都被一种霸道无匹的寒意瞬间冻结、粉碎。
帝经的运转,远非下界功法可以比拟。
效率,是云泥之别。
* * *她摊开手掌将宗门发放的、为数不多的修炼材料——几株年份最低的“凝气草”进行复制。
一株通体翠绿、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凝气草静静躺在掌心。
她调动起体内本就微薄的灵力,全部灌注进意识中的仙器之中。
嗡——一声轻微的颤鸣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那枚布满裂纹的冰晶,其中一条裂纹的末端,亮起了一点微光。
白若漓的掌心之上,光芒汇聚。
另一株一模一样的凝气草,从无到有,缓缓凝聚成形。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
仅仅是复制一株最下品的灵草,就几乎抽干了她体内一半的灵力。”
还是太弱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两株凝气草同时送入口中,冰玄帝经全力运转。
磅礴的药力被瞬间炼化成最精纯的灵气,冲刷着她的经脉。
日复一日。
白若漓再未踏出房门半步。
除了每日有杂役弟子将饭食放在门口,再无人来打扰。
而她的气息,每一天都在变强。
这种进步是显而易见的仅仅七天时间,她就走完了原主需要半年都未能走完的路。
此刻,她的丹田之内,灵气己经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气旋,达到了满溢的状态。
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冲破关隘,踏入炼气西重。
那层无形的壁垒,己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