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天染成了蜜色,云层边缘镶着金边,骑着车往前时,影子被拉得老长,贴在路面上跟着车轮一起晃。
晚风从旁边吹过来,裹着路边桂花和青草的味儿,刚开始还带点热意,骑一会儿就凉下来了,田乐后背沾的薄汗全吹干爽。
车筐里放着刚买的西瓜,塑料袋被风吹得 “哗啦” 响,凉气还能蹭到手腕。
田乐住的地方是在市中心的老小区,毕业到现在他己经搬了N次家了,公司附近的房子都贵,在稍微远点装修好一点的,一个月要三千多,田乐年薪二十来万,在生活上确实挺节俭的,最后他看上了一个花园老小区,骑自行车去上班只要十五分钟,环境也安静,价格也要低一些,就是楼房外观老了点,不过不影响住就是了。
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
回到家,田乐把西瓜放到了冷冻区,又取出了冰箱里提前备好的食材,简单的炒了两个菜,打开了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完结的柯南的最新一画,边吃边看。
吃过饭,倒过垃圾,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田乐点开音乐,摇头晃脑的拖地,浇花,做家务。
收拾完,洗过澡,看看手机,十点十分,可以准备睡觉了,于是关灯,上床,拉上被子。
“我能习惯远距离,爱总是身不由己,宁愿换个方式至少还能遥远爱着你```”听到这专属的微信***,田乐苦着脸起身,心想,完蛋了,今天别想早睡了。
田乐接了电话,疲惫地说了声“喂”。
“干嘛呢,咋才接电话呢?”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笑着问道。
“睡觉了呗。
工作太忙了。”
田乐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十点多就睡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赶不上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了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吃惊道。
“我哪能和你们比呀,你们吃得饱睡得香,还没有工作压力,我一天忙得很,能吃上口热饭不错了。”
田乐说:“我妈身体咋样,上次给你俩买那个***仪用了吗,我特意托人买的,用了用了,挺好的,腿用完舒服多了。
还带加热的,比推拿舒服。”
田爸笑呵呵的说:“这回找你有点别的事,上回给你叔介绍那个闺女咋样,啥感觉,聊得咋样了?”
田乐一阵头疼,“聊的没啥感觉啊,这段时间没联系,应该黄了。”
“我和你妈看那个小姑娘挺好啊,个子又高,家庭条件也和咱们差不多,你咋不把握住机会呢?”
田爸说。
“那也不能光看外在条件呀,聊不到一起去光谈条件有啥用呢,在一起以后少不了的矛盾。
再说,我不觉得她在这个年纪相亲是以结婚为目的,聊的也不多,都是工作上的事,估计也是为了完成家里的任务,才跟我出来吃顿饭见见面。”
田乐顿了一下,随即说道“这段时间先别给我介绍了,过几天要忙到脚不沾地呢,信我都得抽空瞅两眼,压根没工夫细聊,别到时候人觉得我没诚意,让你受连累,回头跟人说起来都尴尬,丢你面子就不好了。”
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田亮妈闻言,一把从田爸手里抢过手机,“儿咋,你是不知道,这闺女是真的好!
论气质,往那儿一站就透着舒服劲儿;身材也匀称利落,关键是人特别有修养,说话办事都让人觉得熨帖 —— 你想啊,人家本身就是老师,教书育人的,品性能差吗?
不光这点,她还是咱本地的,家里是正经知识分子家庭,爸妈都健健康康的,条件也殷实,一点儿不用你操心后续的事儿。
你还记得你莲花婶不?
这姑娘就是她家孩子的班主任,教语文的!
这么年轻就能挑班主任的担子,你说得多有能力、多有才气啊?
我还特意跟人打听了,姑娘人家根本不看重啥职称、钱啊房子的,人家就认人 —— 要是模样气质不精神、跟她合不上眼缘的,人家还真不往心里去!
你说说,这年头不图物质、就想找个合心意的好姑娘,上哪儿找这么实在又优秀的?
儿子啊,听妈的,别磨蹭了,赶紧再抽时间跟人见一面!
这么好的缘分,可别错过了!”
田乐痛苦地用空调被包住了脑袋,在床上咕噜了几圈,把自己团成毛毛虫状,哼哼唧唧的“你儿子忙么......过段时间的呗。”
“忙忙忙,你天天都忙,市长都没你忙呢!
合着你们电视台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你都忙!
那抢劫的,肇事的,坑蒙拐骗的,情感纠纷的事多了去了,那要是一首有事,你就一首忙着跑新闻,没时间相亲啦?
那要是一首这么忙着你说你到40了还娶不上媳妇咋整啊?
愁死了,真是愁死我了!!!”
田妈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的说。
田乐面无表情的瞪着天花板做挺尸状,视线随着注意力的集中逐渐清晰,看到了一般人都会看不到的卧室灯的花纹,一条线,两条线,三条线.......“......你现在忙工作没人说你,但也不能把终身大事搁一边啊!
等你以后遇事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跟你爸现在还能帮你搭搭线,等我们老了,谁还能管你这些?
你赶紧上心点,找个靠谱的,我们也能放心!”
田妈机关枪似的输出了一个小时后,看着无动于衷的儿子,终于败下阵来“我也不跟你吵了,吵多了你嫌烦,我也累得慌,其实也不是逼你,就是觉得好缘分难得,怕你错过了。
你该忙工作忙工作,该咋过咋过。
但有一句说一句啊 —— 要是以后碰到个让你觉得 “哎,这人还行” 的,别老藏着掖着,跟你妈说一声,别自己闷着,听见没?”
深知自己儿子性格的田妈不放心的嘱咐道。
田乐一个头两个大,“放心吧,我也没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到时候有情况肯定告诉你呀。”
“这还差不多。”
田妈在电话那头说“行了,我泡脚水凉了,不和你说了。”
田乐挂了电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不会和女孩结婚的,旁人总以为他是挑拣、是恐婚,或是没遇到 “对的人”,只有他自己清楚 —— 这从来不是 “选不选” 的问题,而是 “能不能” 的底线。
他没法对着一个女孩说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更没法把婚姻变成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码。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27岁了却从不谈恋爱呢,田乐眼神暗了暗,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发出的精神力触角收了回来,视线重新恢复正常。
他感到有些疲惫,伸手揉了揉额角,起床走向厨房,接了杯水。
随着温热的水缓缓下肚,田乐头晕的感觉缓解了不少,玻璃杯壁上星星点点的凝露慢慢凑在一起,从 “碎钻” 变成 “小珍珠”,水珠滑落的瞬间。
“嗒” 地一声砸在杯垫上,溅开一小圈浅淡的湿印。
看着慢慢晕开的湿痕,像一滴墨浸进宣纸,田乐的眼神渐渐飘忽, 指尖还残留着水的温热,思绪却己经穿过窗外的夜色,跌进了那个下着小雨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