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别离那天下雨。不是大雨,就是那种毛毛雨,黏在身上,甩不掉。陈凡在厨房下面。
锅里水开了,白花花的。他把挂面扔进去,用筷子搅了搅。李思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塑料袋子哗啦哗啦响。“陈凡,”她喊,“我那件红色的裙子你放哪了?”“衣柜最上面。
”陈凡头也没回。他听见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柜门打开的声音。“找到了。”李思说。
面好了。陈凡捞了两碗,一碗自己,一碗放在李思常坐的位置。他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
他坐下来,先喝了一口汤。热乎。李思从卧室出来,拉着一个行李箱。箱子不大,
但看起来很沉。她没看那碗面。“我走了。”她说。陈凡抬起头。她化了妆,口红很红,
跟那件裙子一个颜色。“嗯。”陈凡应了一声。“你别找我。”李思说。“嗯。
”“我……”“你走吧。”陈凡打断她,“赶不上车了。”李思咬了咬嘴唇。她拉着箱子,
转身。门开了,又关上。咔哒一声。屋里又静了。只有窗外沙沙的雨声。陈凡看着那碗面。
面还冒着热气。鸡蛋黄圆圆的,像个小太阳。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面有点坨了。2 重逢京州五年后。京州,国贸大厦顶楼。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外面是灰蒙蒙的天,下面是火柴盒一样的车。陈凡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是黑檀木的,
很大,上面很空,就一个手机,一个杯子。他没看外面。他在看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叫李思的女孩的朋友圈。她发了张照片,一只猫,趴在沙发上。配文:新家,
新生活。照片的背景很干净,看得出日子过得不错。陈凡放下手机。端起杯子,里面是白水。
他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按了免提。“陈先生,”一个女声,
“林总统的车已经到楼下了。”“知道了。”陈凡说。他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往下看。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大厦门口。很普通的车,没有牌子。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没声音。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头发盘在脑后,很利落。脸上没笑,但眼睛里有光。是林瑶。
这个国家的总统。“陈先生。”她朝他点点头。“林总统。”陈凡也点点头。电梯门关上,
往下走。两个人都没说话。电梯到一楼,门开了。外面站着一群人,西装革履,都低着头。
林瑶先走出去。陈凡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有人要上来给林瑶开车门。她摆摆手,
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她看向陈凡。“陈先生,上车。”她说。3 幕后操盘车里。
林瑶脱了西装外套,扔在一边。她靠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累死了。”她说,
跟刚才那个总统判若两人。陈凡坐在她对面,看着窗外。路边的树往后退。“今天的会,
怎么样?”他问。“老样子。”林瑶说,“一群老狐狸,都想从我身上咬块肉下来。
”她坐直了,身体往前倾,凑近陈凡。“你给我的那份名单,很有用。”她声音压得很低,
气息喷在陈凡脸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我知道谁在背后搞鬼了。”陈凡没动。
“你想怎么做?”他问。林瑶笑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陈凡的胸口。“这不是我的事。
”她说,“这是你的事,陈大老板。”她的手指很凉。“我负责在前面唱戏,
你负责在后面收拾台子。”她收回手,靠回去,“分工合作。”陈凡看着她。“我需要什么?
”他问。“什么都不要。”林瑶说,“你就安安静***在这儿,看着我,就行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里面是实时股市行情。“你看,他们今天下午,跳得多欢。
”她指着屏幕上一条绿线。“明天早上,我希望他们变成红色。”她说。“红的,像血一样。
”4 旧情难舍李思关掉电视。她有点烦躁。电视里,那个女总统林瑶,又在上镜。
意气风发,口若悬河。李思不喜欢她。觉得她太假。笑得像个面具。她站起来,
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新家很好,比当年和陈凡住的那个出租屋大十倍。装修得也漂亮。
家具都是新的。可她觉得空。她走到阳台,往下看。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她想起陈凡。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还在那个小公司上班吗?还喜欢在下雨天吃面吗?她摇摇头,
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都过去了。她当初是为了钱离开他的。她不后悔。人总要为自己活。
她拿出手机,想给朋友打个电话。手机屏幕亮了。推送一条新闻。
标题是:总统林瑶出席晚宴,神秘顾问首次现身。她点进去。是一张照片。
林瑶穿着一身晚礼服,笑得很灿烂。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简单的西装,没打领带。
头发有点乱,表情很淡,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所谓。李思的呼吸停住了。那个人。是陈凡。
他瘦了点,也变了点。但就是他。李思的手开始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把照片放大,
再放大。陈凡的身边,是林瑶。林瑶的头,微微靠向他。照片下面一行小字:据传,
该男子为林瑶总统竞选团队的幕后操盘手,身份成谜。李思关掉手机,一***坐在地上。
地板很凉。5 身份之谜陈凡回到顶楼办公室。他脱了西装,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没加冰。他端着酒,又回到窗边。城市在他脚下,
像一片星海。他想起了李思。他猜她可能看到新闻了。他拿起手机,点开她的朋友圈。
那条猫的朋友圈下面,多了一条评论。有人问:失恋了?李思回复:没有,就是感慨。
陈凡关掉手机。他喝了一口酒。酒很烈,烧着喉咙。他不喜欢喝酒。但今天想喝点。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陈凡说。林瑶推门进来。她也换了衣服,
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牛仔裤。像个大学生。她手里拿着两瓶啤酒。“不喝你那洋玩意儿。
”她说着,走过来,把一瓶啤酒放在陈凡旁边的窗台上,自己用牙咬开瓶盖,
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爽。”她说。陈凡看着她。“你怎么上来的?”“我坐电梯啊。
”林瑶说,“我是总统,我想去哪,就去哪。”她又喝了一口啤酒,看着窗外。
“今天谢你了。”她说,“那帮老东西,明天估计要跳楼了。”“举手之劳。”“少来。
”林瑶转过头看着他,“你动用的那些钱,够买下半个京州了。还举手之劳?”陈凡没说话。
林瑶凑过来,和他并肩站着。“陈凡,”她问,“你到底是谁?”陈凡看着窗外的夜景。
“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林瑶笑,“我认识你三年了。三年前,
我还是个到处拉投资的议员。是你,找到我,给了我一份计划,一笔钱。”“你说,
你能让我坐到这个位置。”她指了指下面,“你做到了。”“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
也从来没让我问过你。”她说,“今天,我想问问。”陈凡沉默了很久。“有些事,
不知道比知道好。”他说。林瑶也沉默了。她喝完手里的啤酒,把空瓶子放在窗台上。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陈凡。她的身体很软,带着啤酒的清香。“陈凡,”她在他耳边说,
“别把自己藏得太深。”6 决心寻旧李思一夜没睡。她把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陈凡。
他怎么会和林瑶在一起?他不是个小职员吗?她开始在网上搜索。搜“陈凡”,
搜“林瑶顾问”。信息很少。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有人说,他是华尔街回来的金融大鳄。
有人说,他是某个隐秘家族的继承人。还有人说,他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是林瑶团队放出的烟幕弹。李思越看越心惊。她找出那个早就记在心里的号码。
陈凡的手机号。五年了,她没打过。但她一直没删。她盯着那串数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按不下去。打过去说什么?问他,你发财了?问他,你还恨我吗?还是问他,
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她觉得可笑。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枕头上有她的眼泪。
天快亮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他。不管怎么样,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7 咖啡馆重逢第二天。李思请了假。她坐最早一班高铁,去了京州。她不知道陈凡在哪。
但她知道,林瑶的总统府在京州。她想,只要在总统府门口等,总能等到他。
她打车到了总统府附近。那里很热闹。很多记者,很多游客,还有很多***的人。
李思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要了一杯咖啡,一口没喝。
她就那么看着总统府的大门。一辆辆黑色的车开进去,又开出来。她一个个地看,
车里的人都不是陈凡。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
咖啡馆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李思的手机响了,是公司领导打来的。“李思,你怎么回事?
人呢?”“家里有点事。”李思撒了个谎。“明天必须回来!”“好。”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