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五岁的弟弟李乐乐，送了我一幅画。画里的我，胸口长着一朵发光的蘑菇。
第二天醒来，我胸口真的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会发光的蘑菇状印记。“哥哥，送给你！
”乐乐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把一张皱巴巴的画纸塞到我手里。他眼睛亮晶晶的，
满是期待。我当时正忙着打游戏，随口敷衍了一句：“哦，谢谢乐乐啊，画得真棒。
”顺手就把画扔在了电脑桌旁边。根本就没仔细看。直到晚上睡觉前，我弯腰捡东西，
才无意间瞥见了那幅画。就那一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画是用蜡笔涂的。
背景是我们家，画得歪歪扭扭。正中间那个小人，一看就是我，
因为乐乐在我脑袋旁边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哥”字。可怕的是，画里“我”的胸口，
心脏的位置，长着一朵蘑菇。一朵线条很幼稚，但结构异常清晰的蘑菇。蘑菇的伞盖上，
乐乐用黄色的蜡笔，用力地涂了好几圈，表示它在“发光”。这什么鬼？
小孩子的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我皱了皱眉，觉得有点晦气，但也没太往心里去，
把画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心想明天得跟老妈说说，
少给乐乐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画片。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种奇怪的瘙痒感弄醒的。
就在胸口。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挠。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我猛地清醒了。触感不对！
那不是光滑的皮肤！那是一片……略微凸起、边缘清晰、有点硬硬的区域！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冲进洗手间，扯开睡衣领口，对着镜子一看——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镜子里的我，左侧胸口，心脏正上方的位置，
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块印记！一块硬币大小，形状、轮廓，
甚至那诡异的放射状纹路……都和昨晚乐乐画里那朵“发光的蘑菇”，一模一样！
更恐怖的是，此刻洗手间的光线有点暗，那块印记，
竟然真的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黄色荧光！我腿一软，
差点瘫倒在地。我死死捂住胸口，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大口喘着气。不可能！绝对是巧合！
是心理作用！是……是什么皮肤病吧？！对！一定是荨麻疹或者什么癣！自己吓自己！
我疯狂地说服自己，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但当我再次看向镜子时，
那块冰冷的、带着诡异荧光的蘑菇印记，就像一只恶毒的眼睛，牢牢地钉在我的胸口。
我猛地想起昨晚被我扔进垃圾桶的画。我连滚带爬地冲回房间，扑到垃圾桶前，
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那个纸团，颤抖着把它展开。画纸皱巴巴的。上面，
那朵用黄色蜡笔着重涂抹的、发光的蘑菇，刺得我眼睛生疼。一笔不差。和镜子里的我，
胸口那个东西……一笔不差！2.我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把那幅画撕得粉碎，冲进了马桶。
然后我冲进乐乐的房间，他还在睡觉，小脸蛋白皙红润，呼吸均匀，像个天使。我摇醒他，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乐乐，你昨天画的那幅画，那个蘑菇，是怎么想出来的？
”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嘟着嘴：“就是……就是想出来了呀。”“是不是看了什么电视？
或者听了什么故事？”我不死心。乐乐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呀。
是‘梦里的朋友’告诉我的。”梦里的朋友？我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朋友？他长什么样？
”乐乐歪着头，想了半天，说：“看不见呀。但是它说，它喜欢我画画。它说，我画的东西，
都可以变成真的。”都可以变成真的？！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了。“乐乐！
这种话不能乱说！”我声音猛地拔高。乐乐被我吓到了，嘴巴一瘪，眼圈立刻就红了。
我妈闻声进来，看到我在“欺负”弟弟，立刻把我轰了出去：“李大伟！
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吓唬弟弟干嘛！”我看着我妈护着乐乐的样子，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说什么？说乐乐画了个蘑菇长我身上了？谁信啊！
我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感觉胸口那块印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都在抽搐。
这件事，我没敢跟任何人说。但我开始偷偷观察乐乐。我请了几天假，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美其名曰陪弟弟玩。乐乐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照样吃饭、睡觉、看动画片、搭积木。
但他画画的时间，明显变多了。而且，他只画一种类型的画。
巨大的、由无数不规则几何体堆叠而成的城市。城市的上空，或者深处，
总有一个沉睡的、被无数扭曲线条缠绕包裹着的……“东西”。他管那个叫“睡觉的神”。
画风极其幼稚，用的颜色也大多是暗沉的红、紫、黑，偶尔点缀着刺眼的黄。看着那些画，
我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头晕和恶心感。更可怕的是，乐乐的画，似乎真的能影响现实。
有一次，他画了我们家楼下那个天天半夜喝醉了酒撒疯、乱砸东西的邻居张叔。画里的张叔，
躺在床上“安静睡觉”，背景是一片漆黑。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消息，
张叔因为突发性嗜睡症，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病因不明！还有一次，
乐乐抱怨窗外树上的鸟太吵，影响他看电视。他当即就拿起黑色的蜡笔，
在窗户的位置涂了厚厚一层，把外面完全盖住。诡异的是，从那天起，我家窗外，
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真的再也听不到一声鸟叫！连一只麻雀都看不见了！
仿佛那些鸟凭空消失了！我快疯了！这绝不是巧合！我弟弟李乐乐，
他拿着一支能修改现实的画笔！而那个“梦里的朋友”，那个“睡觉的神”，
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正在通过乐乐的手，一点点地，把我们的世界，
涂改成它想要的樣子！3.我家的房子，也开始变得不对劲了。首先是我爸妈。
他们是我最害怕的变化。我爸，一个特别精明强干的会计，最近开始频繁算错账。
不是小数点点错，而是会写出完全莫名其妙的数字和符号，他自己还浑然不觉。我妈，
一个有点洁癖和强迫症的人，现在经常把东西放错地方。比如把遥控器放进冰箱，
把鞋子挂在窗帘杆上。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是直的，动作很自然，好像本该如此。
我提醒他们，他们却反过来怪我大惊小怪。“最近太累了吧。”我爸揉着太阳穴说。
“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妈笑着自嘲。但他们脸上的表情，
那种逐渐变得……单一、麻木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他们正在被“合理化”！
乐乐画笔下的那种“异常”，正在成为我们家新的“正常”！其次，是房子本身。
我总觉得家里的空间感有点……扭曲。有时候从客厅走到厨房，感觉距离变长了。
有时候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会有一瞬间的陌生感，好像里面的摆设和之前不太一样，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墙壁的颜色，好像也比以前更深了一些，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污浊感。最明显的，是乐乐的卧室。他的房间，我越来越不敢进去。
一靠近他的房门，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像是混合了灰尘、铁锈和某种陈旧油脂的怪味。
而且，他房间里的光线总是格外昏暗，即使外面阳光灿烂，
里面也像是蒙着一层擦不掉的阴影。我偷偷看过几次。他房间的墙壁上，
贴满了他画的那些“城市”和“睡觉的神”。那些画贴满墙壁后，他开始在墙上直接画。
白色的墙壁，被他用深色的蜡笔，画上了更多扭曲的线条和几何图案。这些图案，
隐隐约约的，竟然和我胸口那个蘑菇印记的纹理，有几分相似！我感觉，我们这个家，
正在慢慢地……被“同化”。被乐乐画里的那个世界，那个“神”的规则，侵蚀，覆盖！
而我爸妈，他们像是被温水煮的青蛙，毫无察觉，甚至已经开始适应这种异常。只有我，
因为胸口那个时刻提醒我的印记，还清醒着。但这种清醒，带来的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孤独。
4.恐慌在我心里堆积到了顶点。我必须阻止乐乐！不能再让他画下去了！
我试过收走他所有的画笔和画纸。结果，那天晚上，
整个房子里回荡起了乐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不是发脾气的那种哭，
而是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尖叫，一声接一声，吵得整栋楼都不得安宁。伴随着他的哭声，
家里的灯开始疯狂闪烁，墙壁和地板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震动声，
仿佛这栋房子也在跟着他一起痛苦地痉挛。我爸妈吓坏了，拼命指责我。“李大伟！
你把画笔还给他！你想逼死你弟弟吗！”我妈哭着捶打我。“他画画怎么了？
小孩子有个爱好容易吗！”我爸也对我怒目而视。我看着他们惊恐却又麻木的脸，
看着周围闪烁不定的灯光和微微震动的环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乐乐的“梦里的朋友”……在发脾气！它在用这种方式，逼迫我们屈服！我屈服了。
我颤抖着把画笔和画纸还给了乐乐。哭声和异象，瞬间停止。乐乐抱着他的画笔，
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对我露出了一个无比纯净、却又让我毛骨悚然的笑容。“哥哥，你真好。
”从那天起，我知道，我不能再用强硬的手段了。乐乐开始了他最大的一幅“作品”。
他在自己房间最大的一面空白墙壁上作画。他画得很慢，很仔细。
画的名字叫——“我的新家”。那不再是他之前画的遥远城市，
而是一个……极其具体、细节丰富的室内场景。暗红色的、仿佛由血肉铺成的地板。
墙壁上布满了我胸口那种蘑菇印记一样的扭曲纹理，并且这些纹理像藤蔓一样，
缠绕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家具，但形状极其怪异的物体。天花板上，
垂落着无数柔软的、如同触须般的管道，末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整个画面，
充满了一种活着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感。而随着这幅画一天天变得完整，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家，真的开始在物理层面上，被这幅画“覆盖”！
最先变化的是乐乐自己的房间。他房间的地板，颜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深，
逐渐接近画中的暗红色。墙壁上，也开始隐隐浮现出那些扭曲的纹理。接着，
变化蔓延到了客厅。我家的米色瓷砖地板，边缘开始出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暗红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