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招人疼
他睁开眼，看见李招娣正踮着脚，悄无声息地从炕上下来。
她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他。
王小天翻了个身，假装还在睡，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偷偷观察着她。
没多久，厨房就传来了拉风箱的声音。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儿，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王小天心里一沉。
他想起来了，原主那个混球，把大伯给的十斤玉米面，偷偷拿去换了半瓶劣质烧刀子。
剩下的那些，因为存放不当，早就发了霉。
他掀开烂棉絮坐起来，刚穿上衣服，李招娣就端着一个豁口碗走了进来。
碗里是红薯稀粥。
可那股淡淡的霉味，怎么也掩盖不住。
李招娣把碗递到他面前，头垂得低低的，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王小天只看了一眼，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李招娣的身体猛地一抖。
她闪电般地想把碗端回去，声音里带着哭腔。
“有……有霉味，我再去给你煮……”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
王小天心里一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不用换。”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稳。
“这年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你为了煮这碗粥，天不亮就起来，淘洗了多少遍？
手都冻坏了吧。”
他拿起筷子，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粥。
霉味确实有，但被红薯的甜味盖住了一些。
他故意咂咂嘴，装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手艺不错，比公社大食堂那清汤寡水的红薯汤可强多了，喝着暖和。”
李招娣愣住了。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小天。
在舅妈家，别说粮食发霉，就是饭稍微做得不合口味，迎面来的就是一顿打骂。
可他……非但没骂她，还夸她？
王小天没理会她的惊讶，自顾自地把碗里的粥，分了一半到灶上另一个空盆里。
“我吃得快，你慢慢吃，锅里应该还有吧？”
李招娣下意识地摇摇头。
“没了……就这些……”她只敢盛半碗清汤，把仅有的一点干货全给了他。
王小天把分出来的那碗粥推到她面前。
“那正好，一人一半，谁也别抢。”
李招娣的脸“腾”的一下，瞬间红透了。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低下头，扒拉粥的速度明显快了好几倍。
王小天看着她那副又羞又窘的可爱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这姑娘，太容易满足了。
也太让人心疼了。
叮！
检测到女主情绪趋于稳定，初步建立安全感。
奖励发放：“冬季野菜识别指南”，包含附近山林野菜分布、采摘技巧及处理方法，可即刻使用。
王小天心里一喜。
来了来了！
老铁送的火箭！
这系统，简首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中送棉袄啊！
吃完饭，李招娣抢着去洗碗。
院子里的水缸结了厚厚一层冰，她用石头砸开一个窟窿，把手伸进刺骨的冰水里。
王小天刚走出屋门，就看见她冻得通红的双手。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从她手里抢过碗。
“水这么凉，不要命了？”
他的语气有点冲，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我来洗，皮糙肉厚的冻不坏。
你去炕边上暖暖手，别落下病根。”
说完，也不管李招娣什么反应，他自己蹲在水缸边，三下五除二就把碗刷干净了。
李招娣站在一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涨。
这个男人……真的跟村里那些人不一样。
王小天洗完碗，把手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然后就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他不是闲逛，而是在调用脑子里的“野菜识别指南”。
目标：荠菜。
位置：院墙东北角，石磨下。
特征：叶片羽状分裂，贴地生长。
采摘提示：需连根挖起，根部营养价值高。
目标：苦菜。
位置：猪圈外侧，向阳坡。
特征：叶片呈倒披针形，边缘有锯齿。
处理方法：需用开水焯烫，去除苦味。
目标：蒲公英。
位置：院子的东南角，柴堆下。
特征：叶片羽状深裂，边缘有锯齿，基生莲座状，贴地生长。
处理方法：嫩叶需用开水焯烫以减轻苦味，然后凉拌或做汤；根可挖出洗净，烘干后泡茶饮用。
……一个个清晰的虚拟标签，出现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连哪一丛可以挖，哪一丛太小需要留着继续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王小天心里有了底。
下午就上山，必须把家里的***问题解决了！
他回到屋里，看见李招娣正坐在炕沿上，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缝补那床破旧的被子。
她的手指纤细，穿针引线的动作却很麻利。
针脚细密又均匀，一看就是常干这活儿的。
王小天凑过去，蹲在她面前。
“你这手艺，比供销社的裁缝都强。”
李招娣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自己。
她红着脸，小声说：“以前……在舅妈家，总要缝缝补补的，不做完不给饭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里藏着一丝怎么也抹不掉的委屈。
王小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伸出手，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垂。
那里的皮肤很软，也很凉。
“以后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以后在这个家，你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你。”
“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李招娣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嫌弃，没有算计，只有满满的认真和……心疼？
水汽，一下子涌上了她的眼眶。
眼前的男人，轮廓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