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故事导语：午夜的门板是冷的。门外的呼吸是烫的。一个声音，
将两个世界钉在一起。她是活在聚光灯下的神祇，他是躲在耳机里的凡人。神祇也会害怕，
凡人也能创造奇迹。当敲门声成为唯一的语言，当沉默成为最深情的告白，
一个关于救赎的秘密，就在这扇薄薄的门后，野蛮生长。全世界都想知道，
顶流女星苏沐言的深夜，究竟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她藏起来的，不过是自己那颗，
随时会碎掉的心。季凡讨厌声音。或者说，他讨厌绝大多数声音。他是个自由音效师，
靠给游戏和纪录片配音吃饭。他的耳朵是他的饭碗，也是他的牢笼。
他能听见电流在电线里低语，能听见隔壁墙壁里蟑螂爬过。城市对他来说，
就是一个巨大的、永不休止的噪音场。所以他搬到了这里。一个老旧的小区，隔音出奇地好。
为了省钱，他把次卧租了出去。中介信誓旦旦，说租客是个搞研究的，生活规律，绝对安静，
甚至有点社恐。合同上，对方的名字是“林溪”。季凡见过“林溪”一面。那天傍晚，
天色有点暗，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瘦得像风能吹跑的女人，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进了次卧。
她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对季凡点了点头，就关上了门。从此，季凡再也没在白天见过她。
她的作息是颠倒的。下午出门，凌晨回家。脚步轻得像猫。季凡觉得挺好。
他和“林溪”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共享一个屋檐，却拥有各自的宇宙。
直到那天晚上。季凡在给一部恐怖电影做后期，屏幕上血肉模糊，耳机里鬼哭狼嚎。
他全神贯注，手指在调音台上飞舞。凌晨一点。他摘下耳机，准备去喝口水。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直播年度星光大典。红毯上，群星璀璨，闪光灯连成一片。
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喊着：“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的女王，苏沐言！
”一个穿着星空亮片长裙的女人，缓缓走上红毯。她美得不像真人，
每一个微笑都经过精确计算，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疏离的冷漠。她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
是无数人的梦。季凡对这种热闹不感兴趣，他转身准备去厨房。然后，他停住了。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从他身后飘来。是一种清冷的木质香，像是雨后的森林。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房子里，除了他，只有……季凡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次卧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那个自称“林溪”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电视里，苏沐言穿的那条星空亮片长裙。一样的妆容，一样的发型，
一样的，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电视里，苏沐言正对着镜头微笑，声音甜美：“谢谢大家。
”他身后，苏沐言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星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惊恐。
季凡的大脑瞬间空白。他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水渍溅湿了地板，
也溅湿了他的脚踝。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他看着眼前这个神话一样的人物，嘴唇动了动，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苏沐言也没说话。她只是看着他，然后，视线落在他脚边的水渍上，
又抬起来，眼神里多了一丝歉意。她弯下腰，想要去捡地上的碎片。“别动！
”季凡吼了一声。他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很凉。像一块玉。
季凡的心跳得像打鼓。他碰到了苏沐言。这个只在屏幕和海报上存在的女人。
电视里还在放着热闹的颁奖礼，现实里，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心跳。苏沐言被他拉住，
身体僵了一下。她没有挣脱，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很美，
但里面装满了太多的东西。疲惫，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你……”季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干涩得厉害，“你是……”“苏沐言。
”她开口了，声音比电视里听到的要沙哑一些，也低沉一些，“但在这里，我是林溪。
”季凡松开了她的手腕，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后退一步，脑子里一团乱麻。顶流女星。
住在他家。租他的次卧。这听起来比他做的恐怖电影还离谱。“为什么？”他问。
“需要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苏沐言的回答很简单，她指了指次卧的门，
“一个可以……暂时不存在的地方。”季凡看着她。她站在那里，明明穿着最华丽的战袍，
却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是在耍大牌，也不是在体验生活。
她是在逃。“我会按时付房租。”苏沐言说，“我不会打扰你。拜托，别说出去。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哀求更浓了。季凡是个怕麻烦的人。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远离是非。
而苏沐言，是全世界最大的是非。他应该立刻让她滚蛋。可是，看着她的眼睛，
他却说不出口。他只是点了点头。“好。”苏沐言似乎松了口气。她对他再次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走进了次卧。门轻轻关上。客厅里，电视里的苏沐言正捧着一座奖杯，
笑得灿烂夺目。季凡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电视。感觉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他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玻璃很锋利，划破了他的手指。一滴血珠渗了出来，
落在地板上，像一朵小小的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从这一刻起，
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第 2 章那一夜，季凡失眠了。他坐在电脑前，屏幕是黑的，
映出他自己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可就是这样一张脸，
刚刚和苏沐言面对面站着。他甚至还记得她手腕的温度。第二天，季凡醒得很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刺得他眼睛疼。他走出房间，客厅里安安静静。次卧的门关着，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餐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季凡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沓现金。
厚厚的一沓。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两个字：“房租。”字迹很清秀，带着一点风骨。
季凡数了数钱。是他要的房租的三倍。他把钱放回信封，走到次卧门口，抬手想敲门，
又停住了。他该说什么？钱多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最终，
他把信封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日子恢复了诡异的平静。白天，房子里只有季凡一个人。
他戴着耳机，沉浸在声音的世界里，制造着各种虚幻的声音。风声，雨声，爆炸声。
他努力让自己忘记，隔壁住着一个大明星。到了晚上，苏沐言会出门。季凡从不问她去哪，
也从不看她带回来的娱乐新闻。他刻意回避着关于她的一切。他想，只要他们互不打扰，
这段荒唐的合租关系就能维持下去。他甚至开始习惯这种生活。直到一周后。那天晚上，
季凡在赶一个项目，忙到凌晨三点。他摘下耳机，揉了揉酸涩的脖子。就在这时，
他听到了声音。不是从门外，是从隔壁。次卧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很轻，
但季凡的耳朵捕捉到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走到次卧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里面没有声音了。死一般的寂静。是幻觉吗？季凡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
里面又传来了声音。这次不是呜咽，是某种撞击声。很轻，像是有人在用头撞墙。一下，
又一下。带着一种绝望的节奏。季凡的头皮发麻。他想起了苏沐言那天晚上惊恐的眼神。
她出事了？他抬手，用力敲门。“苏沐言！你开门！你没事吧？”里面没有回应。
撞击声停了。季凡更急了，他不停地敲门。“苏沐言！回答我！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他拿出手机，手指悬在110上。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声，开了。门开了一道缝。
苏沐言的脸出现在门缝后。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看着季凡，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季凡被她吓到了，“你怎么了？”苏沐言摇了摇头，她想挤出一个微笑，
但比哭还难看。“我没事。”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做了个噩梦。”季凡不信。
噩梦能让人撞墙？“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不用！
”苏沐言立刻拒绝，声音大了一些，带着一丝恐慌，“我真的没事。你……你回去睡吧。
”她说着，就要关门。季凡用手抵住门。“你别骗我。你看起来很不对劲。”苏沐言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抗拒。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警惕地防备着外界的一切。“求你了。
”她低声说，“别管我。”季凡的心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看着她惨白的脸，
看着她眼中的哀求，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门在他面前关上了。季凡站在门口，
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回到自己房间，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脑海里全是苏沐言那张痛苦的脸。
她到底在经历什么？噩梦？那是什么样噩梦，能把一个大明星折磨成这样？季凡打开电脑，
开始搜索“苏沐言”。屏幕上全是她的正面新闻。时尚宠儿，票房保证，敬业女神。
完美得像一个假人。季凡关掉网页，更觉得困惑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能力。
万相回响。他能听到万物的声音频率，甚至能录制和播放情绪。
他以前只觉得这个能力对工作有用，现在，他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他想“听”听苏沐言的声音。不是她说话的声音，是她情绪的声音。他走到次卧门口，
门板冰冷。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他的万相回响系统启动了。
无数的声音频率像水流一样涌入他的大脑。电流的嗡嗡声，远处街道的车声，
楼下野猫的叫声。他过滤掉这些杂音，专注于门后的世界。他“听”到了。
那是一种混乱的、尖锐的、像警报器一样刺耳的频率。系统自动给出了分析结果。恐慌。
频率还在不断升高，越来越尖锐，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季凡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噩梦。这是一种病。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需要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是为了躲狗仔，是为了……藏起这个生病的自己。全世界都在仰望的苏沐言，
在每一个深夜里，都被这种看不见的恐惧吞噬。季凡靠在墙上，感觉一阵无力。他想帮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帮。第 3 章季凡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门后那个尖锐的恐慌频率，
像一根针，扎在他的神经上。他看着自己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专业的录音设备。
麦克风，调音台，效果器。他能制造出任何声音，能让听众身临其境。
可他却无法平息隔壁那个灵魂的尖叫。下午，苏沐言出门了。季凡犹豫了很久，
还是走进了她的房间。他不是想偷窥，他只是想找到一些线索。房间很整洁，
和他第一次见时一样。行李箱放在角落，没有打开。床上没有一丝褶皱。
这里不像是一个人住的地方，更像一个酒店房间。季凡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上面放着一个药瓶。他走过去，拿起药瓶。瓶身上没有标签。他晃了晃，里面还有几粒药。
他拧开盖子，倒出一粒在手心。白色，很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他把药放回去，
环顾四周。房间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没有照片，没有书，没有零食。干净得令人心慌。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避难所。一个让她暂时隔绝外界，独自面对恐惧的避难所。
季凡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他决定做点什么。晚上，季凡没有工作。他坐在电脑前，
打开了他的音效库。他翻找着，筛选着。他不要激昂的音乐，不要舒缓的钢琴曲。
那些东西太刻意，太虚假。他要找的是最纯粹的自然之声。他找到了一段音效。
是夏夜的森林。里面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有不知名虫子的低鸣，有远处溪流的潺潺水声。
没有一丝杂质，只有最原始的安宁。他把这段音效导入调音台。然后，
他启动了万相回响。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最平静的时刻。是小时候，
在外婆家的院子里，躺在竹椅上，看着满天繁星，听着外婆摇着蒲扇的声音。
那种安心的感觉，被系统捕捉到了。系统生成了一种新的频率，一种温暖的、包裹感的频率。
季凡把它命名为安心。他将安心的频率，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一样，
轻轻地、均匀地，混进了那段夏夜森林的音效里。他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沙沙的风声，
啾啾的虫鸣，哗哗的水声。在这些声音的底层，有一种他无法形容，却能清晰感受到的暖意。
像是被一张温暖的毯子包裹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下来。这应该有用吧？他不知道。
但他只能试一试。午夜零点。季凡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他坐在门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墙，把音响开到最小，声音刚好能穿透门板，又不会太大声。
他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零点一分。零点五分。零点十分。什么都没发生。
季凡有点失望。难道她今晚没发作？还是他的方法没用？他正准备关掉音响，敲门声响了。
咚，咚，咚。还是三声，不轻不重，带着熟悉的、固定的节奏。来了。季凡的心一紧。
他没有动，也没有去开门。他只是静静地坐着，让那片夏夜的森林，悄悄地流淌到门外。
敲门声停了。季凡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他听到了呼吸声。急促，混乱，
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但很快，那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门外的呼吸声，变得悠长而均匀。季凡松了口气。有效。他靠在墙上，
心里涌起一阵奇异的成就感。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个普通的音效师。在这一刻，
他用他的声音，为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撑起了一把小小的伞。他听着门外的呼吸声，
直到它彻底消失。他知道，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季凡打开房门，准备去倒垃圾。
他一开门，就愣住了。苏沐言就靠在他的房门外，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短裤，头发有些凌乱。她睡得很沉，
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惊恐和疲惫，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
落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看起来不像个顶流女星，
就像一个邻家的女孩，因为贪玩，在朋友家门口睡着了。季凡的心，
被这副景象轻轻撞了一下。他不敢叫醒她。他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他发现，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嘴唇很薄，微微抿着。
这是一个完全卸下防备的苏沐言。季凡看得有些出神。就在这时，苏沐言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蹲在她面前的季凡，先是茫然，然后是惊慌。她立刻坐起来，
手足无措。“我……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事。”季凡先开口了，声音很轻，
“你可能太累了。”苏沐言低着头，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说，
“我只是……”她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她会睡在隔壁男生的门口。
季凡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他说。苏沐言猛地抬起头，
惊讶地看着他。季凡对她笑了笑。“我做的煎蛋还不错。”说完，他转身走向了厨房，
留给她一个背影。苏沐言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很久。然后，她站起身，默默地跟了过去。
厨房很小，两个人站进去就显得有些拥挤。季凡在打鸡蛋，苏沐言就站在门口看着。
“昨晚……”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是你做的吗？”季凡没有回头。“什么？
”“那个声音。”苏沐言说，“森林的声音。”季凡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哦，那个啊。
”他故作轻松地说，“一个白噪音，助眠的。我有时候睡不着也会听。”苏沐言沉默了。
她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她听过很多助眠的音乐，但没有一个像昨晚那样，
能那么快地让她平静下来。那个声音里，有一种力量。一种能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的力量。
“谢谢你。”她低声说。季凡回头，把一个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里，递给她。“快吃吧，
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沐言接过盘子，盘子还是温的。她看着盘子里金黄色的煎蛋，
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早餐了。她坐在餐桌前，
小口地吃着煎蛋。季凡坐在她对面，喝着牛奶。阳光正好，厨房里飘着食物的香气。这一刻，
他们不像房东和租客，也不像明星和素人。就像两个普通的，共享了一个早晨的室友。
苏沐言的心里，那片常年冰封的湖，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阳光，从那道缝隙里，
照了进来。第 4 章一顿早餐，让两人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变薄了一些。
苏沐言开始会在白天待在客厅里。她不说话，只是抱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
季凡在工作的时候，偶尔一抬头，就能看到她。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看书很专注，手指会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发梢。这样的画面，让季凡觉得很安静，很舒服。
他不再觉得家里住着一个巨大的麻烦。反而，有了一种被陪伴的感觉。当然，
他们之间还是有默契。季凡从不问她的工作，她也不问季凡的生活。
他们像两个心照不宣的盟友，守护着这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天地。午夜的治疗，还在继续。
每天晚上，季凡都会播放那段“夏夜森林”的音效。苏沐言还是会准时敲门。但敲门声，
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急促了。她站在门外听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季凡会靠在门上，
听着门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想象着她靠在门板另一侧的样子。他觉得，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门，却又像隔着整个世界。他用声音，为她建了一座桥。这天，
季凡接了一个大活。一个知名的游戏公司，请他为一款仙侠游戏制作全套音效。工期很紧，
要求很高。季凡整个人都扎了进去。他要去山里录风声，要去海边录浪声，要去寺庙录钟声。
他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他告诉苏沐言，他可能要出差几天。苏沐言只是点了点头，
说：“注意安全。”季凡去了邻市的一座深山。那里的环境很原始，没有信号，没有网络。
他带着专业的设备，在山里一待就是好几天。白天录音，晚上就在山脚下的民宿里整理素材。
他很专注，几乎忘了时间。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整理完一段录制的瀑布声，
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起了什么。今晚，他不在家。苏沐言怎么办？她敲门的时候，
门外会是一片死寂。没有了那片森林的声音，她会不会再次被恐惧吞噬？
季凡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立刻拿出手机，这里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到午夜了。他坐立不安。他想立刻开车回去。可是山路崎岖，晚上开车太危险。
他只能干着急。他坐在民宿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是如此有限。
他能录下全世界的声音，却无法在千里之外，为她撑起一片安宁。与此同时，星海市。
苏沐言站在季凡的房门前。午夜零点，她像往常一样，敲响了门。咚，咚，咚。然后，
她靠在门上，等待着。等待那片能让她安心的森林。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门外，
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那种熟悉的、冰冷的恐惧，
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她。她的呼吸开始急促。黑暗中，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墙壁在扭曲，天花板在下沉。
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罩里，无法呼吸。“季凡……”她无意识地，
念出了这个名字。她想敲门，再用力一点。但她抬不起手。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缩成一团。
“别怕……别怕……”她对自己说，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用。恐惧像一张大网，
把她越收越紧。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很微弱，
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是风声。不是空调的风，是那种穿过树叶的，沙沙的风声。紧接着，
是虫鸣。是溪流。是那片夏夜的森林！苏沐言猛地抬起头。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仔细地听着。没错，就是它。虽然声音很小，很模糊，但确实是它。那熟悉的，
能安抚人心的声音。苏沐-言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她知道，他回来了。不，他根本就没走。他用这种方式，跨越了千山万水，
来到了她的身边。她靠在门上，闭上眼睛，贪婪地听着那片声音。恐惧的潮水，缓缓退去。
她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直到门外的天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她站起身，腿有些发麻。她回头看了一眼季凡的房门，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
有依赖，还有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愫。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
她打开了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给备注为“林姐”的人发了一条消息。“帮我查一个人，
叫季凡。”第 5 章季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是第四天下午了。他一进门，
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苏沐言系着围裙，
正在厨房里盛饭。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你回来了。”她说。季凡愣住了。
这画面太有生活气息了，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做了饭？”“嗯。
”苏沐言把饭碗端上桌，“总不能一直吃你的。”季凡放下背包，走过去。他看着一桌子菜，
有鱼有肉，搭配得很好。“你还会这个？”“以前学的。”苏沐言说，语气很平淡。
季凡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味道出奇地好。“好吃。”他由衷地赞叹。
苏沐言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吃吧，都饿了几天了。”两人相对而坐，
安静地吃着饭。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多了一丝烟火气。季凡吃得很香，
几天没好好吃饭，早就饿坏了。苏沐言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吃。看着她，
季凡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天晚上……”他问，“我出差的那天晚上，你还好吗？
”苏沐言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季凡。“你听到了？”季凡点了点头。
“我回来后，检查了我的设备。我设置了一个定时播放，但信号不好，可能断断续续的。
”他其实是在山脚下，找到了一个有微弱信号的地方，用手机连接了家里的智能音箱，
远程播放了那段音效。他一整晚都没睡，就怕信号断了。“还好。”苏沐言说，“声音很小，
但我听到了。”她没有说自己是怎样在恐惧的边缘，被那微弱的声音拉回来的。她只是说，
她听到了。这就够了。季凡松了口气。“那就好。”吃完饭，苏沐言去洗碗。
季凡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几天的录音素材。他忙了起来，
没注意到苏沐言洗完碗后，在他身后站了很久。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图，眼神里有光。她查到了季凡的资料。很简单，很干净。
普通大学毕业，自由职业，没什么社交背景。和他本人一样，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林姐，
也就是她的经纪人林薇，在电话里警告过她。“沐言，你疯了吗？你现在是关键时期，
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个男人来路不明，你太冒险了！”她知道林姐是为她好。但她控制不住。
她像一株长在阴暗角落里的植物，拼命地渴望着阳光。而季凡，就是那缕意外照进来的光。
她不想让他走。“需要帮忙吗？”苏沐言忽然开口。季凡回过头，有些意外。“啊？不用，
我自己来就行。”“我看你好像很忙。”苏沐言说，“我……我至少可以帮你整理一下素材？
”季凡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
有些素材需要分类，你可以帮我听听，打上标签。”“好。”苏沐言很高兴，她搬了张椅子，
坐在季凡旁边。两人凑得很近。季凡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木质香。他有点不自在，
耳朵有些发烫。他开始教她如何操作软件，如何分辨不同的声音。苏沐言学得很快，
她很聪明，而且有极高的专注度。她戴上耳机，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声音。“这个是风铃，
声音很清脆。”“这个是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很有意境。”她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对这些声音充满了好奇。季凡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不是那个在红毯上完美疏离的女神，也不是那个在深夜里恐惧颤抖的病人。只是一个，
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普通的女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季凡伸了个懒腰。
“今天就到这里吧，累了一天了。”苏沐言摘下耳机，有些意犹未尽。“这些声音真有意思。
”她说。“是啊。”季凡笑了笑，“这个世界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声音组成的。
”苏沐言看着他，忽然问：“那……情绪有声音吗？”季凡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这个问题，直指他最核心的秘密。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试探，
只有纯粹的好奇。他沉默了片刻。“有。”他说。苏沐言的眼睛亮了一下。“是什么样的？
”季凡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决定让她感受一下。“你闭上眼睛。”他说。
苏沐言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季凡启动了万相回响。他捕捉到了此刻苏沐言的情绪。
是好奇，是平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将这种情绪频率，转化成一种声音，
通过音响播放出来。那是一种很轻柔的，像羽毛一样，又带着一点点跳跃感的，
像风铃一样的声音。苏沐言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声音？”“是你现在的声音。
”季凡说。苏沐言愣住了。她听着那轻快的风铃声，感觉自己的心情，
真的像被这声音感染了一样，变得轻盈起来。“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
她看着季凡，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崇拜。这个男人，拥有神一样的能力。
他能听到灵魂的声音。“你真厉害。”她由衷地说。季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
就是个小把戏。”“不是的。”苏沐言摇了摇头，她很认真地说，
“你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声音和色彩的世界。
第 6 章自从那次“情绪声音”的体验后，苏沐言对季凡的工作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她不再仅仅是帮忙，而是开始主动地学习。她会问季凡，悲伤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愤怒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快乐的声音又是什么样的。季凡也很有耐心地为她演示。
他用万相回响捕捉各种情绪，转化成声音。悲伤是低沉的大提琴声，
愤怒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快乐是清脆的钢琴音符。苏沐言听得入了迷。
她像一个学习新语言的学生，努力地分辨着每一种情绪的“发音”。她发现，通过这种方式，
她能更清晰地认识自己，也能更好地理解别人。她和季凡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他们会一起在客厅看电影，会一起讨论某个音效的细节，会一起在深夜里，分享一碗泡面。
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渐渐有了家的温度。苏沐言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会跟季凡讲一些圈子里有趣的事，当然，隐去了所有的人名。她会抱怨某个导演很奇葩，
会吐槽某个演员很做作。她说这些的时候，会撇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季凡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附和几句。他发现，褪去明星光环的苏沐言，其实是个很单纯，
甚至有点傻气的女孩。她很容易相信别人，也很容易被人伤害。季凡的心里，不知不觉地，
多了一份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当然，午夜的治疗还在继续。只是，内容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时候，季凡会播放“清晨的鸟鸣”，混合着“希望”的频率。有时候，
他会播放“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混合着“温暖”的频率。他为苏沐言，
构建了一个又一个声音的避难所。而苏沐言，也对他越来越依赖。每天晚上，
只要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就能安然入睡。如果有一天，季凡因为工作太累，睡着了，
忘了播放音效。她就会站在门外，一直等。直到季凡被敲门声惊醒，匆匆爬起来，
为她播放那片声音。季凡从不觉得烦。他知道，那敲门声，是她的求救。也是她对他的，
唯一的依赖。这天，林姐突然来了。季凡正在房间里工作，听到了门铃声。他打开门，
看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看到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是谁？”林姐的语气很冲。“我是……房东。”季凡说。林姐上下打量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房东？我怎么不知道沐言的房东是个男人？”就在这时，
苏沐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林姐，你怎么来了？”林姐看到苏沐言，
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我担心你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这位是？”“他是我房东，
季凡。”苏沐言说，“我跟你提过的。”林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哦，
就是那个‘很安静’的房东？”她故意加重了“很安静”三个字。苏沐言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嗯。”林姐没再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根本不信。她走进屋子，
环顾四周。“地方是小了点，不过还算干净。”她说着，目光落在了季凡的工作台上，
“沐言，你最近状态不错，是不是……因为这位季先生？”她的语气充满了暗示。
苏沐言的脸更红了。“林姐，你别乱说。季凡他……他只是在帮我。”“帮你？”林姐笑了，
“帮你什么？帮你做音效，还是帮你……排遣寂寞？”“林姐！”苏沐言的声音大了起来，
带着一丝愤怒。季凡站在一旁，感觉很尴尬。他知道林姐误会了。“林小姐，你误会了。
”他开口解释，“我和苏小姐只是普通的房东和租客关系。”“是吗？”林姐看着他，
眼神锐利，“普通的房东，会把自己的工作室让给租客用？普通的房东，
会每天晚上为租客播放‘安眠曲’？”季凡和苏沐言都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
林姐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扔在茶几上。“沐言，你别太天真了。这个男人，我查过了。
他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一个普通的音效师，能住进这个地段？
能让你这么依赖他？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不是的！”苏沐言激动地说，
“季凡不是那样的人！”“你了解他多少？你认识他多久？”林姐步步紧逼，“沐言，
你太单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踩着你上位？这个男人，接近你，
目的绝对不单纯！”季凡的心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苏沐言之间，
隔着的不仅仅是一扇门，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个光鲜亮丽的，
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的世界。他根本不属于那里。“林姐。”季凡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你说的对，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看向苏沐言，眼神里有一丝歉意。“但是，
我接近她，没有任何目的。”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只是……不忍心看她害怕。”这句话，
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苏沐言的心上。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林姐看着她，
又看看季凡，眼神复杂。“说得好听。”她说，“不管你有没有目的，从现在开始，
离沐言远一点。她的事业，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她转向苏沐言，语气软了下来。“沐言，
听我一句劝，搬走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不走！”苏沐言擦掉眼泪，
态度很坚决，“这里是我的家！”她看着季凡，眼神里充满了倔强。季凡看着她，
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的存在，已经给她带来了麻烦。
“苏小姐……”他开口，想说什么。“你别叫我苏小姐！”苏沐言打断他，她看着他，
眼泪还在往下掉，“你叫我沐言。”第 7 章沐言。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哭腔，
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季凡的心。他愣住了。林姐也愣住了。她看着苏沐言，又看看季凡，
忽然笑了。“好，很好。”她拍了拍手，“苏沐言，我认识你十年，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
”她站起身，走到季凡面前。“季先生，看来我小看你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成功了。你让她对你产生了依赖。”“我没有……”季凡想解释。
“你不用解释。”林姐打断他，“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她转向苏沐言，
深吸了一口气。“沐言，下周，电影《深渊》的试镜，你准备好了吗？
”苏沐言的脸色瞬间变了。《深渊》，是今年最受瞩目的电影，由国际知名大导演执导。
电影的女主角，是一个内心极其复杂，充满了黑暗和挣扎的角色。这个角色，
对演员的要求极高，尤其是情绪的爆发力和稳定性。是所有一线女星，梦寐以求的机会。
也是苏沐言，最想拿下的角色。但林姐知道，这也是她最大的噩梦。“我……我准备好了。
”苏沐言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准备好了吗？”林姐步步紧逼，“这个角色，
需要你完全地沉入到黑暗里。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承受得住吗？”苏沐言沉默了。
她不敢保证。她的病，一直没好。只是被季凡的声音，暂时压制住了。
如果真的要面对那么极致的黑暗，她会不会……再次被吞噬？林姐看着她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