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噩梦开始于血的气味。
当他站在钢铁铸就的十字架下，看见钉在上面的不是圣子，而是怒睁的、被冰冷雨水反复冲刷的浑浊眼珠时。
一缕诡异的蓝布碎屑，带着烧灼般的记忆碎片，正无声无息地刺入他脑海的裂痕之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个被标记为“13”的倒计时，终于向他露出了狰狞的齿轮。
————清晨，冰冷刺骨的风像生锈的刀片，刮过景安市北郊建筑工地。
晨光穿过低垂的云层，在那些裸露扭曲的巨大钢筋骨架上投下青灰色的光斑。
空气沉重，带着铁锈、尘土和一股黏稠湿润的腥甜气息——血。
“卢队！”
年轻警员周磊的声音从一幢盖到一半的三层楼胚里传来。
卢珂加快脚步，绕过几根斜刺出来的粗壮钢管，顺着声音走进一个半敞开的楼梯间。
周磊皱着眉，抬手指了指头顶：“师父，你快看看吧，真邪性啊。”
卢珂抬起头，只见几根墙柱连接着外露的钢筋高高的向上延伸，在阴霾的天空背景下交汇成巨大的“十”字形。
而就在那个距离地面两层楼高位置的钢铁十字交汇点，绑着一个男人。
男人肥硕的身体半截悬空向前耷拉，头颅以一个几乎要断裂的角度无力地垂在胸前，脸上满是死亡降临前极致的惊恐，一双眼睛圆睁着，似乎带着至死都难以置信的慌张。
他就像祭坛上的祭品，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双臂，死死捆缚在十字形的建筑钢架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个贯穿他左胸的东西——一个常见的手持式冲击钻机用的冲击钻头。
钻头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深深地刺进胸腔，露在外面的钻尖部分不足十厘米。
“嘀嗒。”
一滴黏稠的、近乎发黑的血，从浸透的大衣下摆渗出，坠落。
在下方冰冷的灰色混凝土地面上聚成一滩厚重的血泊。
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冰冷和精心、又近乎于亵渎的仪式感。
死者被高高钉在钢铁十字架上，那是一种示众的惩罚。
“这现场还是第一次见。”
周磊撇了撇嘴：“这是......行为艺术？”
卢珂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谁报的警？”
周磊立刻回答道：“报案的是看门的老李头，首接吓瘫了，在救护车上吸氧呢。”
卢珂不再追问，目光紧接着落在了现场的勘察人员上，问道：“现场呢？
有什么发现？”
技术警许正昀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现场的足迹很乱，叠加的不少，还在筛，只是......只是什么？”
许正昀来到卢珂身前，抬头看了一眼捆绑在高空钢架上的尸体，语气凝重：“平台上面还没动，我想是不是等法医到了，尸检和勘查同时进行。”
通常情况下，凶杀案中的尸检和现场勘查需要同步进行，因为尸体本身就是凶杀案中的重要“证据”，第一手资料极其重要。
尤其是这次的案发现场，死者被悬空捆在高架上，如果技术队先一步上去进行勘查，可能会造成尸体位移、沾染新的微量物证或破坏尸体体表遗留的原始痕迹。
卢珂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透着疲惫的不悦：“法医呢？
还没到吗？”
身边的周磊紧接着开口：“江法医出差去配合调查跨省入室抢劫杀人案了，借调的法医今天开始上班。”
他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还不是上班的时间，不过己经通过电话了，应该在来的路上。”
几分钟后，一辆印有“刑事现场勘查”的警车疾停在工地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是跌撞着跳下车，手里提着一个和她体型极不相称的银色勘查箱，奋力奔跑过来。
周磊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瘦小的身影：“哎？
不是说来的是任秋石的徒弟吗？
怎么是个小孩？”
那个身影跑到卢珂面前几步远才猛地刹住，大口喘着粗气，抬起一张明显有些稚嫩、又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
“卢......卢队长好！
我是林薇，新调来的法医！
接到电话就立刻就赶过来了，没......没迟到吧？
路上有点堵车，我......”卢珂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小巧的个子，急促的呼吸，眼神倒是清亮。
他把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刚毕业？”
咽了回去，只是问道：“任秋石的徒弟？”
林薇用力点头，气息总算平复了些：“我给任主任做了五年的法医助理，去年通过评审，现在是副主任法医师。”
卢珂点点头，下巴朝周磊一扬：“小周，你带她去和许正昀交接一下，尽快完成勘查和尸检。”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林薇手里那个沉重的箱子上：“上面风大，注意安全。”
“妥嘞，跟我来吧。”
周磊招呼道。
跟着周磊的脚步，林薇走进案发现场。
这己经记不清是她第几次进入案发现场了，但只要穿过警戒线，踏入现场，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揪紧。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更是一种责任。
由于本次的现场环境特殊，想要接近尸体，需要乘坐一个简易的升降平台。
升降平台不大，搭乘不下几个人，只有许正昀带着一名负责刑事现场照相的技术警和林薇一同上去。
平台缓缓升起，强光灯的光柱打在冰冷的钢架和悬垂的尸体上，让那个己经凝固的死亡景象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林薇的目光习惯性地优先捕捉尸体上的致命伤口，看向了那个刺入死者胸膛的冰冷钻头。
升降平台缓慢停止，带来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响。
就在平台停稳的瞬间，林薇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她眼睛死死盯住钻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钻头......？”
“钻头怎么了？”
许正昀正忙着勘查现场，闻言抬头。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凑近一步，仿佛在确认什么：“这钻头......怎么是倒置的？”
许正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秒钟的死寂后，他拿着工具的手微微一顿，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灯光下，那致命的钻头上，螺旋状的纹路清晰无比。
它的旋转方向，确实是倒置的！
一个物理意义上不可能存在的凶器使用方式。
寒意，比风更刺骨百倍，无声地攥紧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不可能！
当他站在钢铁铸就的十字架下，看见钉在上面的不是圣子，而是怒睁的、被冰冷雨水反复冲刷的浑浊眼珠时。
一缕诡异的蓝布碎屑，带着烧灼般的记忆碎片，正无声无息地刺入他脑海的裂痕之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个被标记为“13”的倒计时，终于向他露出了狰狞的齿轮。
————清晨，冰冷刺骨的风像生锈的刀片，刮过景安市北郊建筑工地。
晨光穿过低垂的云层，在那些裸露扭曲的巨大钢筋骨架上投下青灰色的光斑。
空气沉重，带着铁锈、尘土和一股黏稠湿润的腥甜气息——血。
“卢队！”
年轻警员周磊的声音从一幢盖到一半的三层楼胚里传来。
卢珂加快脚步，绕过几根斜刺出来的粗壮钢管，顺着声音走进一个半敞开的楼梯间。
周磊皱着眉，抬手指了指头顶：“师父，你快看看吧，真邪性啊。”
卢珂抬起头，只见几根墙柱连接着外露的钢筋高高的向上延伸，在阴霾的天空背景下交汇成巨大的“十”字形。
而就在那个距离地面两层楼高位置的钢铁十字交汇点，绑着一个男人。
男人肥硕的身体半截悬空向前耷拉，头颅以一个几乎要断裂的角度无力地垂在胸前，脸上满是死亡降临前极致的惊恐，一双眼睛圆睁着，似乎带着至死都难以置信的慌张。
他就像祭坛上的祭品，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双臂，死死捆缚在十字形的建筑钢架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个贯穿他左胸的东西——一个常见的手持式冲击钻机用的冲击钻头。
钻头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深深地刺进胸腔，露在外面的钻尖部分不足十厘米。
“嘀嗒。”
一滴黏稠的、近乎发黑的血，从浸透的大衣下摆渗出，坠落。
在下方冰冷的灰色混凝土地面上聚成一滩厚重的血泊。
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冰冷和精心、又近乎于亵渎的仪式感。
死者被高高钉在钢铁十字架上，那是一种示众的惩罚。
“这现场还是第一次见。”
周磊撇了撇嘴：“这是......行为艺术？”
卢珂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谁报的警？”
周磊立刻回答道：“报案的是看门的老李头，首接吓瘫了，在救护车上吸氧呢。”
卢珂不再追问，目光紧接着落在了现场的勘察人员上，问道：“现场呢？
有什么发现？”
技术警许正昀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现场的足迹很乱，叠加的不少，还在筛，只是......只是什么？”
许正昀来到卢珂身前，抬头看了一眼捆绑在高空钢架上的尸体，语气凝重：“平台上面还没动，我想是不是等法医到了，尸检和勘查同时进行。”
通常情况下，凶杀案中的尸检和现场勘查需要同步进行，因为尸体本身就是凶杀案中的重要“证据”，第一手资料极其重要。
尤其是这次的案发现场，死者被悬空捆在高架上，如果技术队先一步上去进行勘查，可能会造成尸体位移、沾染新的微量物证或破坏尸体体表遗留的原始痕迹。
卢珂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透着疲惫的不悦：“法医呢？
还没到吗？”
身边的周磊紧接着开口：“江法医出差去配合调查跨省入室抢劫杀人案了，借调的法医今天开始上班。”
他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还不是上班的时间，不过己经通过电话了，应该在来的路上。”
几分钟后，一辆印有“刑事现场勘查”的警车疾停在工地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是跌撞着跳下车，手里提着一个和她体型极不相称的银色勘查箱，奋力奔跑过来。
周磊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瘦小的身影：“哎？
不是说来的是任秋石的徒弟吗？
怎么是个小孩？”
那个身影跑到卢珂面前几步远才猛地刹住，大口喘着粗气，抬起一张明显有些稚嫩、又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
“卢......卢队长好！
我是林薇，新调来的法医！
接到电话就立刻就赶过来了，没......没迟到吧？
路上有点堵车，我......”卢珂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小巧的个子，急促的呼吸，眼神倒是清亮。
他把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刚毕业？”
咽了回去，只是问道：“任秋石的徒弟？”
林薇用力点头，气息总算平复了些：“我给任主任做了五年的法医助理，去年通过评审，现在是副主任法医师。”
卢珂点点头，下巴朝周磊一扬：“小周，你带她去和许正昀交接一下，尽快完成勘查和尸检。”
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林薇手里那个沉重的箱子上：“上面风大，注意安全。”
“妥嘞，跟我来吧。”
周磊招呼道。
跟着周磊的脚步，林薇走进案发现场。
这己经记不清是她第几次进入案发现场了，但只要穿过警戒线，踏入现场，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揪紧。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更是一种责任。
由于本次的现场环境特殊，想要接近尸体，需要乘坐一个简易的升降平台。
升降平台不大，搭乘不下几个人，只有许正昀带着一名负责刑事现场照相的技术警和林薇一同上去。
平台缓缓升起，强光灯的光柱打在冰冷的钢架和悬垂的尸体上，让那个己经凝固的死亡景象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林薇的目光习惯性地优先捕捉尸体上的致命伤口，看向了那个刺入死者胸膛的冰冷钻头。
升降平台缓慢停止，带来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响。
就在平台停稳的瞬间，林薇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她眼睛死死盯住钻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钻头......？”
“钻头怎么了？”
许正昀正忙着勘查现场，闻言抬头。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凑近一步，仿佛在确认什么：“这钻头......怎么是倒置的？”
许正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秒钟的死寂后，他拿着工具的手微微一顿，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灯光下，那致命的钻头上，螺旋状的纹路清晰无比。
它的旋转方向，确实是倒置的！
一个物理意义上不可能存在的凶器使用方式。
寒意，比风更刺骨百倍，无声地攥紧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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