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惊魂雨水,冰冷而粘稠,像无数根细小的银针,扎在杨文***的颈后。
他撑着一把旧伞,伞骨在风里发出不堪重负的***。眼前,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的笑容,
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模糊,又格外清晰。苏晚。两个字刻在冰冷的石头上,
也刻在他骨头缝里,三年了,从未松动分毫。他蹲下身,
把怀里那束被雨水打蔫了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花瓣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垂下头。
手指拂过照片上妻子温润的脸颊,触到的只有冰凉的石面和刺骨的雨水。那温度,
和停尸房的不锈钢台面如出一辙。“晚晚…” 声音刚出口就被风雨撕碎了,
只余下一点嘶哑的气流。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沉默。说什么呢?
说这三年行尸走肉的日子?说每个没有她的清晨和夜晚都像钝刀子割肉?说这世界没了她,
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他闭上眼,试图在记忆里抓住一丝她残留的温度,一丝她发梢的淡香。
回应他的,只有墓地深处松柏被风雨摇撼的呜咽,和雨水敲打伞面的单调鼓点。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一下,两下,沉闷地贴着大腿肌肉。杨文皱了皱眉。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是谁?他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疲惫,掏出手机。
屏幕被雨水溅湿,光线有些模糊。一个熟悉的号码,毫无预兆地跳入他的眼帘。苏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四肢百骸一片麻木。他死死盯着那串倒背如流的数字,
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金属方块。是幻觉?是哪个***的恶作剧?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起,比这深秋的冷雨更刺骨。手指僵硬地划过湿漉漉的屏幕,解锁。
一条新信息,孤零零地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晚晚。内容只有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子弹,
精准地射穿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你还好吗?”杨文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起头,
视线从冰冷的手机屏幕猛地撞向墓碑上苏晚永恒的微笑。那笑容在风雨和泪水的双重模糊下,
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混着温热的液体,
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手机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尖锐的***划破了墓地的死寂,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张涛”。他按下接听键,
张涛急促、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的声音立刻撞进耳朵,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鼓膜上:“杨哥!西郊!观澜苑!又他妈来一个!
姿势…姿势和你家嫂子当年…一模一样!吊在客厅水晶灯上!你快过来!
老天爷…这都第七个了!”“第七个”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杨文刚刚被那条短信撕裂的心口。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苏晚模糊的笑脸,
又低头死死盯了一眼屏幕上那三个字——“你还好吗?”然后,他猛地转身,
冲向雨幕深处停着的车,伞被遗忘在苏晚的墓前,孤零零地摇晃着。雨水瞬间将他浇透,
寒冷刺骨,却远不及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高档香薰蜡烛燃烧后的余烬、雨水带来的潮湿霉味,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顽固地钻进鼻腔深处的甜腥气。杨文拨开警戒线,
湿透的制服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冰冷刺骨。他踏入灯火通明的客厅,
强光瞬间刺得他眯起了眼。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炫目的光斑,光斑的中心,悬垂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赤足,穿着质地精良的丝质睡裙,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的身体在吊灯微弱的晃动中,呈现一种诡异的、不合常理的松弛。一根粗粝的尼龙绳,
深深勒进她白皙的颈项皮肤里,留下紫黑色的淤痕。脚尖离地仅仅几公分,
以一种绝望又怪异的姿态,悬停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方。这景象,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在杨文眼前狠狠搅动。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冲进家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苏晚穿着她最喜欢的淡蓝色睡裙,赤着脚,也是这样……悬在客厅中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血腥味直冲喉头。杨文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挪开视线,目光扫过房间。极尽奢华的装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雨点噼啪地砸在玻璃上。女主人李娜,
本市小有名气的时尚博主,以精致刻薄和炫富闻名网络。张涛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像一头焦躁的困兽般踱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熬夜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疲惫:“杨哥,
初步勘察,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痕迹。现场…太干净了。除了她自己,
没发现第二个人的活动痕迹。妈的,又是***?第七个了!这帮有钱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都他妈学苏晚嫂子?”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白,懊恼地闭上嘴,
担忧地看向杨文。杨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的线条绷得像块生铁。
他没有理会张涛的失言,目光锐利如鹰隼,重新投向悬在空中的死者。“她,
” 杨文的声音异常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下来。立刻。”冰冷的解剖台上,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将一切都暴露无遗。李娜的尸体被彻底剥去了生前所有的光环,
只剩下苍白和死亡的气息。杨文戴着橡胶手套,动作精准而机械,
仿佛在操作一件没有生命的仪器。他仔细检查着死者颈部那道深紫色的索沟,测量角度,
观察边缘的细微擦伤。这手法…熟悉得让人心胆俱裂。绳索打结的方式,着力点的位置,
甚至那根尼龙绳的材质…都与苏晚当年所用的,如出一辙。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目光向下移动。死者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涂着昂贵的裸色甲油。杨文拿起放大镜,
凑近她的左手食指指甲缝。一点极其微小的、近乎被忽略的深蓝色痕迹,像一粒尘埃,
卡在甲缝深处。杨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取来镊子和证物袋,屏住呼吸,
极其小心地将那点微乎其微的痕迹剥离出来。这不是灰尘,也不是普通的颜料。在放大镜下,
它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晶体状结构,微微反光。他直起身,走到旁边另一张解剖台。
那里并排放着前六位“***者”的尸检照片和部分物证记录。他一张张翻看,
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照片上,或男或女,或年轻或不再年轻,
死状各异却都带着那份诡异的“仪式感”。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每一份报告的细节描述上。
第一个死者,王莉,苏晚大学时最好的闺蜜,却在毕业前夕,为了一笔助学金名额,
编造了苏晚考试作弊、私生活混乱的谣言,匿名发遍整个学院论坛。第二个,赵强,
苏晚曾短暂实习过那家公司的部门主管,利用职权,多次言语骚扰未果后,
诬陷她泄露公司机密,导致她实习期未满就被扫地出门,还背上了行业污点。第三个,孙倩,
网络上的“键盘侠”,在苏晚被诬陷的最黑暗时期,躲在匿名账号后面,
发布了大量恶毒的人身攻击和PS的***,煽动网友人肉、电话轰炸,
甚至寄送恐吓物品……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每一个名字,
都曾在苏晚短暂而充满荆棘的生命里,留下过一道或深或浅、血淋淋的伤口。
他们用谣言、暴力、冷漠,一点点将她推向了那个绝望的雨夜。而此刻,
后腰接近臀缝处一个不起眼的擦伤;孙倩右手无名指指根内侧一点微小的脱皮;第六位死者,
那个曾开车将苏晚撞倒后逃逸的富二代,左脚踝内侧,
个极其隐蔽的、类似蚊虫叮咬后留下的浅淡印记……他猛地拿起镊子夹着的那点深蓝色微粒,
又迅速翻找出王莉尸检报告里一张高倍显微照片——她的耳垂后那个小红点,
经过技术处理放大后,边缘也残留着一点点……极其相似的深蓝色晶体!不是巧合!绝不是!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杨文全身。他抓起旁边桌上一支笔,
在空白打印纸的背面飞快地画起来。根据照片和报告描述的位置,
他依次标注:王莉——左耳垂后。赵强——后腰骶骨上方。孙倩——右手无名指指根。
第六位死者——左脚踝内侧。李娜——左手食指指甲缝残留物。七个点,
看似毫无规律地分布在不同的尸体、不同的部位上。
杨文的手指在纸上飞快地移动、连接、尝试着各种组合。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七个点…位置…如果忽略具体的尸体,
只把这七个印记的位置看作一个整体…一个模糊而扭曲的轮廓,在他笔下的线条中,
隐隐浮现。那轮廓,像一只展翅欲飞、却又被无形枷锁束缚的鸟!
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鸟!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普通的标记,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宣告?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了。
老法医陈伯佝偻着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纸。
他瞥了一眼杨文画满凌乱线条的纸,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但什么也没问。“小杨,
” 陈伯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他把报告递过来,
“李娜胃内容物和血液的毒理筛查出来了,干净得很。体内也没有任何抵抗伤或约束伤。
死因就是机械性窒息,符合自缢特征。” 他顿了顿,
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解剖台上李娜的尸体,又看向杨文面前那堆前六位死者的资料,
“加上这个,七个了。都‘干干净净’,都‘自愿赴死’。邪门啊……”杨文接过报告,
眼神却死死盯着自己画出的那个扭曲飞鸟轮廓。陈伯的话像冰冷的针,
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干净?自愿?不!那七个微小的、深藏着秘密的印记,
就是凶手留下的签名!一个扭曲、疯狂、指向某个未知存在的签名!“陈伯,
” 杨文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拿起那张画着扭曲飞鸟的纸,“帮我查查这个…符号。
任何可能相关的信息,民俗传说、宗教图腾、小众组织标志…任何蛛丝马迹!
”陈伯接过那张纸,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那歪歪扭扭的图案,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行。我老头子还有点老关系。这东西…看着邪性。
”杨文没再说话。他脱下沾着消毒水气味的手套,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解剖室惨白的灯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七个印记,
七个名字,都曾是苏晚的噩梦。这条用死亡串联起来的线索,尽头,到底藏着什么?
他冲进雨中,发动汽车。引擎的咆哮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必须去一个地方,现在,
立刻!苏晚生前租住的那个小小的、位于城市边缘破旧小区的一居室。自从她离开后,
杨文保留了那里的一切,每月按时交租,却很少踏足。那里封存了太多甜蜜和绝望的回忆,
像一个一触即痛的伤疤。但此刻,这个伤疤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凶手对苏晚如此了解,
甚至能精确复制她的死亡方式,那么……苏晚的遗物里,
会不会留下关于这个诡异印记、关于那只扭曲飞鸟的线索?那个伤害她的人,
或许早就隐藏在暗处,留下了痕迹?雨水疯狂地敲打着车窗,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
视野一片模糊。杨文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条来自“晚晚”的短信,
像一个冰冷的幽灵,始终悬在他的意识深处。“你还好吗?”那三个字,此刻听起来,
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寒意。3 审判者之谜推开那扇熟悉的、带着岁月痕迹的旧木门,
一股混合着尘埃、陈旧织物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杨文站在玄关,
像闯入了一个凝固的时间胶囊。客厅狭小,陈设简单,却保留着苏晚离开时的样子。
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她常盖的米色薄毯,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水杯,
杯底甚至还有一层早已干涸的水渍。书架上塞满了她喜欢的书和设计类的画册,
一切都静止在三年多前的那个雨夜之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
杨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熟悉得令人窒息的细节。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凭吊,
是为了寻找。寻找那七个死者身上诡异印记的源头,寻找那只扭曲飞鸟可能代表的意义。
他的目标明确——苏晚的电脑,和她那个从不离身的、厚厚的硬皮速写本。
电脑在卧室角落的小书桌上。按下电源键,硬盘发出轻微而熟悉的嗡鸣。等待开机的间隙,
杨文的目光扫过桌面。一个简单的相框,里面是他们在海边度假时的合影,阳光灿烂,
笑容无忧无虑。他猛地别过头。电脑桌面很干净,图标寥寥无几。杨文点开浏览器,
历史记录早已被时间清空。他尝试登录苏晚常用的社交软件和邮箱,密码错误。时间太久,
加上她离开后,他刻意回避这里,许多账号或许已被系统回收。
他又点开“我的文档”和各个磁盘分区,里面大多是些工作相关的设计图稿、参考资料,
还有一些她随手写的日记片段和读书笔记。他快速浏览着,
那些文字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工作的憧憬,偶尔也有一些小小的烦恼,
关于设计稿被否定的沮丧,关于房租的压力……字里行间,
那个温柔、坚韧、对世界充满善意的苏晚跃然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更没有提到任何具体伤害过她的人的名字。她总是选择默默承受,把苦楚嚼碎了咽下去。
杨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毫无线索?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桌最下方的抽屉。
那本厚厚的、棕色硬皮速写本安静地躺在里面。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指尖拂过粗糙的封面。
这是苏晚的灵感源泉,也是她的情绪树洞。他坐在书桌前,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昏沉天光,一页页翻看。
前面大多是风景速写、建筑草图、服装设计构思,线条流畅而充满灵气。越往后翻,
纸张上的内容开始变得复杂、晦涩。出现了大量重复勾勒的、纠缠扭曲的线条,
像某种痛苦的宣泄。一些页面上用铅笔重重地、反复涂抹着大片的阴影,
透着一股无声的压抑。翻到中间偏后的一页,杨文的手指猛地顿住了。这一页,
没有具体的素描,只有凌乱的、似乎带着极大情绪写下的文字,
字迹比平时潦草用力得多:“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王莉,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那份助学金对你来说只是一笔零花钱,对我却是下学期能不能继续读书的救命钱!
你为什么要编造那些肮脏的谎言?仅仅因为你看上的那个男生多看了我两眼?”“赵强!
你个***!你的手…你的眼神…让我恶心!我丢了工作,你满意了?
你毁掉的只是一个实习生微不足道的前程?你毁掉的是我的尊严和希望!”“孙倩?
躲在屏幕后面的蛆虫!那些P的图,那些恶毒的诅咒!
你知道我每天要收到多少骚扰电话和短信吗?你知道我连门都不敢出吗?你的‘正义感’?
不过是你生活失败的发泄口!”“还有李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就因为一次活动我设计的配饰比你选的更受欢迎?你就到处散播我抄袭、傍金主?
你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辛苦建立起来的一点口碑瞬间崩塌!你们…都该死!”字字泣血,
力透纸背。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此刻躺在冰冷停尸房里的一个人。杨文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仿佛能感受到苏晚写下这些文字时那刻骨的痛苦和绝望。她并非没有恨,她只是把所有的恨,
都深埋在了这本无人知晓的速写本里。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继续向后翻动。
翻过几页充满痛苦线条的宣泄后,一幅图画占据了新的一页。杨文的瞳孔骤然收缩!画面上,
是一只鸟。一只形态极其怪异的鸟。它有着流线型的身体,似乎想要奋力向上飞升,
但翅膀却被描绘成无数根尖锐、扭曲、仿佛荆棘般的线条,痛苦地纠缠在一起,
无法完全展开。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长长的、华丽的尾羽,尾羽的末端,
却被画成了七把形态各异、却都寒光闪闪的利刃!刀尖向下,
带着一种冰冷而残酷的审判意味。整只鸟的线条狂乱而压抑,
透着一股浓烈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愤怒。在这只扭曲飞鸟的下方,
苏晚用铅笔写下了三个字,笔触异常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审判者。
”杨文的目光死死钉在这幅画上。那七个死者身上的印记位置,
在他脑中飞速闪过、连接——左耳后、后腰、指根、脚踝……七个点!
正是构成这只怪鸟扭曲身体和尾羽上那七把利刃的关键节点!凶手不仅知道苏晚的恨意,
知道她幻想中的审判者形象,甚至……完美地将其复刻在了现实中!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凶手在用这些人的死亡,
完成苏晚未能亲手完成的“审判”!凶手是谁?是谁对苏晚的痛苦如此感同身受?
是谁如此了解她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幻想?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不是电话,
是一条新信息提示音。杨文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划开了屏幕。发件人,依旧是那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名字——晚晚。内容,只有两个字,
冰冷,简洁,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指向性:“周璐。”周璐!
这个名字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杨文混乱的记忆。那个名字,那个身影,
瞬间从记忆深处被狠狠拽了出来。周璐。苏晚大学时代无法回避的阴影。真正的天之骄女,
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性格却骄纵跋扈到了极点。她是苏晚所有噩梦的源头,
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周璐,
在苏晚被王莉谣言中伤、被赵强诬陷失业、被孙倩网络暴力逼得走投无路时,
在学校论坛发起了一场更恶毒、更彻底的“猎巫”。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
将苏晚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组织同学孤立她,甚至编造了苏晚为钱出卖身体的“证据”,
雇人在苏晚回家的路上堵截、辱骂、扔垃圾……最终,在那个绝望的雨夜,
周璐带着一群跟班,将苏晚堵在寝室楼下,用最恶毒的语言进行最后的“审判”,
那尖锐刻薄的嘲笑声,穿透雨幕,成了苏晚生命里最后听到的噪音。周璐,是苏晚名单上,
最后一个,也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审判者”尾羽上那七把利刃的最后一把,刀尖所指,
就是周璐!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杨文惨白的脸上。那条来自“晚晚”的短信,
此刻像一张冰冷的死亡通知书,清晰地标注了下一个目标。凶手,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审判者”,已经锁定了最终猎物。他猛地站起身,
速写本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他必须找到周璐!必须阻止这场疯狂的、以苏晚之名进行的杀戮!他不能让苏晚死后,
灵魂还要背负着凶手的罪孽!他冲出这间充满悲伤回忆的小屋,冲进冰冷的雨夜。
警笛声在他脑中尖锐地鸣响。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张涛的电话,
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嘶哑变形:“张涛!立刻!动用所有资源!锁定周璐的位置!保护她!
重复,保护周璐!她就是下一个目标!立刻!马上!凶手要动手了!
” 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沉沉的雨幕。
冰冷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视野一片模糊。
杨文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油门几乎被他踩到了底。警笛声在车外呼啸,
是他刚才强行征调的一辆巡逻车在前方开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烫——周璐!找到周璐!必须阻止!张涛的声音从车载免提里传出,
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嘶啦声:“杨哥!查到了!周璐…周璐她名下登记有好几处房产,
但最近的消费记录…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指向城北!北郊的‘明远慈善康复中心’!
那是…那是周家几年前投资建立的,专门收治…呃,精神障碍和肢体严重残疾人士的!
”康复中心?精神障碍?杨文的心猛地一沉。周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还关闭了手机信号?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具***置!张涛,具***置发给我!还有,
立刻派人过去!封锁所有出入口!快!” 杨文几乎是吼出来的。
“位置已经同步到你导航了!杨哥,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你千万小心!
那地方…有点邪门,以前有过一些不好的传闻…” 张涛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导航屏幕上,
一个偏僻的红点在城北边缘的山区闪烁。杨文猛打方向盘,
车子咆哮着冲上通往北郊的快速路。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向后掠去,
逐渐被浓重的黑暗和连绵起伏的山影取代。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砸在车顶,
发出沉闷的鼓点。一个多小时后,车灯刺破雨幕,照亮了前方一座巨大而阴沉的建筑群。
高耸的围墙圈出一大片区域,围墙顶端缠绕着冰冷的铁丝网。围墙内,
几栋灰白色的、方方正正的楼宇如同巨大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风雨飘摇的山坳里。
只有主楼的大厅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而诡异。
的、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褪色的金属牌匾挂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旁——“明远慈善康复中心”。
几辆警车已经提前到达,警灯无声地旋转着,
将冰冷的红光和蓝光投射在湿漉漉的地面和灰暗的墙壁上,更添几分阴森。张涛穿着雨衣,
正焦急地指挥着几个警员。看到杨文的车冲过来,他立刻迎了上来。“杨哥!
” 张涛拉开车门,雨水立刻灌了进来,“我们刚到!里面的人…有点不对劲!
保安拦着不让进,说没有周女士或者院长的许可,谁也不能擅闯!妈的,态度强硬得很!
”杨文跳下车,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一股灼烧般的焦躁。
“许可?警察办案需要什么许可!” 他一把推开张涛,
大步流星地走向康复中心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铁艺大门。
两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像门神一样挡在那里,面无表情。“开门!
” 杨文亮出证件,声音冷得像冰,“警察!执行公务!我们要找周璐女士!
”其中一个保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冷漠地扫过证件,毫无退让的意思:“警官,
这里是私人机构。周女士是我们的重要捐助人兼荣誉理事,
没有她的指令或者周明远院长的许可,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这是规定。” 语气生硬,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规定?” 杨文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保安刀疤脸的眼睛,
“里面可能有一个人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如果因为你们的‘规定’延误了救人,
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我们只负责执行规定。” 另一个保安瓮声瓮气地接口,
手甚至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张涛和几个警员也围了上来,
手按在枪套上。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规律的金属摩擦声从铁门内侧传来,由远及近。
吱呀——嘎——吱呀——嘎——声音在寂静的雨夜和紧张的对峙中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铁门内侧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并靠近大门。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面容清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