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在18楼打开时，我听见两个行政部的小姑娘压低声音说："看，

又来一个送死的。"她们的目光像扫描仪似的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左边扎丸子头的那个突然掏出手机："开盘了开盘了，这次赌几天？我押三天！

"右边戴圆框眼镜的姑娘推了推镜架："我赌她午休前就会哭着跑出来。

"我攥着入职通知书的手微微出汗，

通知书上"极光科技市场部"几个烫金字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层楼的温度似乎比其他楼层低五度，中央空调出风口呜呜作响，像谁在压抑着哭泣。

推开磨砂玻璃门的瞬间，我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泡面味呛个跟头。

想象中忙碌的办公场景并未出现，二十多个工位空荡荡的，只有三台电脑屏幕亮着微光。

"新人？"背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女声，我猛回头，看见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女人，

她苍白的脸在暗处像漂浮的月亮，"我是你的导师Ada，跟我来。

"她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沉闷的声响，经过第三排工位时，

我瞥见个戴防毒面具的男生正在用酒精棉片擦拭键盘。"那是程序猿转岗来的张伟，

重度洁癖。"Ada头也不回地说，"上周他把打印机拆开消毒，现在行政部还在通缉他。

"最里侧的隔间突然传出"哗啦"一声，满墙的星盘图簌簌抖动，

穿紫色唐装的老头探出头来，山羊胡上还沾着泡面渣："小姑娘八字不错，

就是今日犯太岁啊。"他腕间缠着的电子念佛器正闪着红光念《往生咒》。

"这位是风水大师王叔，兼任部门考勤员。"Ada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

"他说朝西的工位影响部门气运，所以我们现在......"我僵在门口。

三十平米的办公室里，正中央摆着个粉色公主床，

蕾丝帷幔后隐约可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满地都是啃了一半的进口有机苹果，

墙上挂着幅毛笔字，龙飞凤舞写着"招财进宝"。"这是总监的......""嘘！

"Ada突然捂住我的嘴，"钱总最讨厌别人说那个词。

"我盯着从帷幔里探出来的粉色猪鼻子，三观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这时公主床突然发出"哼哼"两声，那团粉白色生物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露出肚皮上用红绳系着的纯金长命锁。Ada从文件柜里捧出个水晶骨瓷碗，

碗底沉着五颜六色的纸团。当防毒面具男和风水大师围过来时，

我注意到王叔的电子念佛器切换成了《大悲咒》。"市场部传统。

"Ada的指甲敲在碗沿上叮当作响，"新人抽工作内容，抽到什么干什么。

"我指尖刚碰到蓝色纸团，张伟突然举起消毒喷雾："等等！

我建议用75%酒精擦拭后再......"话音未落，

王叔的罗盘已经怼到我面前："戌时三刻，宜东北位。"粉色公主床传来响亮的哼唧声，

一团毛茸茸的***正对着我们扭动。我展开纸团的手一抖，

烫金字体差点晃瞎我的眼——特殊项目：招财的日常护理。

"哇哦～"Ada突然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上次抽到这个任务的姑娘，

现在在宛平南路600号休年假呢。"她说着从书架抽出一本比辞海还厚的《保育手册》，

书脊上赫然印着"荷兰进口约克夏猪饲养指南"。防毒面具男默默后退三步，

王叔的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蒲公英："此猪五行属金，命格带煞，

需每日辰时......""钱总马上到。"Ada突然压低声音，"记住，

招财的沐浴乳要42度恒温，苹果要削成雪花状，

散步路线必须避开所有黑色地砖......"办公室门被推开时，

我正蹲在地上给猪挠肚皮。意大利手工皮鞋停在我眼前，顺着笔挺的西装往上看，

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新来的？"钱总松了松爱马仕领带，腕间的百达翡丽闪过冷光，

"招财今天还没做精油SPA吧？"我眼睁睁看着他从保险柜取出瓶镶满碎钻的精油，

液体在玻璃瓶里泛着诡异的荧光绿。招财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蹄子在空中乱蹬，

纯金长命锁"啪"地抽在我锁骨上。"钱总，

招财好像不喜欢这个味道......""胡说！"他突然暴喝一声，

"这是找龙虎山张天师开过光的！"说着从抽屉掏出个翡翠鼻烟壶，

"每次滴三滴在它饭盆里，能增强财运。"我手一抖，精油瓶顺着猪尾巴滑下去，

在波斯地毯上摔得粉碎。招财像颗炮弹似的弹起来，粉色身影在办公室横冲直撞，

王叔的星盘图被扯下半幅，张伟的消毒棉球天女散花般撒了满地。"快抓住它！

"钱总的声音都变了调，"它上个月刚吞过市场分析部的年终报表！

"当我终于揪住猪尾巴时，招财正吭哧吭哧啃着墙角发财树的根茎。

翡翠鼻烟壶滚落在它脚边，我分明看见壶底贴着"义乌小商品市场监制"的标签。

清晨七点的***，我牵着招财站在写字楼前，粉色猪蹄正不耐烦地刨着大理石地砖。

钱总特意安排的钻石项圈勒得它直翻白眼，

项圈上的微型摄像头突然传出咆哮："说过多少次了！遛弯要顺时针绕花坛三圈！""钱总，

招财在啃您的Gucci皮鞋......"监控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赶紧把手机塞回猪尾巴下面。这个月第三次弄坏蓝牙耳机后，

钱总发明了"项圈直连"监控法，美其名曰"沉浸式管理体验"。旋转门刚转到第二格，

招财突然发出兴奋的哼唧。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团粉白相间的肉弹"嗖"地窜出去，

牵绳瞬间绷成直线，我的高跟鞋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犁出两道刹痕。"那是市场部的猪！

"前台姑娘的尖叫刺破晨雾。此刻招财正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冲向咖啡吧，

晨会人群像摩西分海般散开。它一个漂移撞翻手冲咖啡台，巴西咖啡豆天女散花般洒落，

猪鼻子精准***奶油罐狂吸。"快拦住它！"行政总监的假发片都吓掉了，

"它往董事长专属电梯去了！"我踩着只剩一只的高跟鞋狂奔，

眼看着招财用猪蹄按下18层按钮。电梯门开瞬间，它甩着奶油胡子冲进会议室，

正在做汇报的财务总监当场表演了个劈叉。

"本月净利润同比下降......啊啊啊什么东西！"招财跃上椭圆形会议桌，

水晶吊灯在它头顶晃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它先是在第三季财报上留下个完整的梅花蹄印，

接着把市场部的PPT翻页笔嚼得嘎嘣响，

最后用沾满奶油的***坐穿了董事长珍藏的紫砂壶。"这是谁负责的！

"董事长的咆哮震得投影幕布都在抖。我扒着门框缩成鹌鹑，突然感觉后颈发凉。

钱总不知何时幽灵般出现在身后，爱马仕皮带扣快勒进啤酒肚里："小林啊，

你知道招财昨天刚做过肠胃手术吧？"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招财突然僵在原地，

整个会议室响起悠长的、带着蓝山咖啡余韵的——屁声。智能新风系统疯狂运转的嗡鸣声中，

我听见消防喷淋头启动的脆响。混着咖啡渍的雨水瓢泼而下，

董事长的假牙"啪嗒"掉进咖啡杯，财务总监的定制西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快关直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我这才发现招财项圈上的摄像头一直亮着红灯。

摸出手机点开公司内网，弹幕已经淹没了屏幕：打赏游艇"给猪总刷个火箭！

"弹幕"年度最佳喜剧没有之一！"弹幕"紫砂壶碎片上链接！

"钱总突然按住我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琵琶骨："现在开始你兼任招财的直播运营，

今晚我要看到十万粉丝。"他抹了把脸上的咖啡渍，"记得给猪美颜。

"当我抱着湿漉漉的招财回到工位时，Ada正在用紫外线灯消毒键盘："提醒你，

现在全公司都在赌你什么时候进精神病院。"她指着茶水间新换的滚动屏，

上面赫然写着：今日赔率1:5.8撑过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