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车队在官道上缓慢前行,如同秋风中迁徙的疲敝雁群。

车轮吱呀作响,碾过的不只是坑洼不平的土路,更是昔日扶风王的最后一点体面。

沿途偶尔遇到的行人商旅,投来的目光多是好奇、漠然,或带着几分知晓内情者的鄙夷。

偶尔有身着绛衣的官吏骑马驰过,更是目不斜视,仿佛这寒酸的车队只是路边的尘土。

刘钧大部分时间都躺在马车里,扮演着一个油尽灯枯的病人。

晴儿小心翼翼地伺候汤药,那些药方还是王府老医官开的,多是温补安神之效,聊胜于无。

刘钧来者不拒,悉数饮下,他需要这具身体尽快恢复一点元气。

真正的思考,在沉默的颠簸中进行。

洛水亭侯。

食邑三百户。

听起来似乎还能做个富家翁。

但他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深知历史的残酷。

这三百户食邑,在太平年月或许能供养他做一个逍遥闲人。

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这点微末的产出和人口,连自保都难如登天。

黄巾之后,是董卓,是群雄割据,是漫天的战火和饥荒。

一个小小的亭侯,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尽快拥有自己的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车厢角落里那包“破烂”上。

那副皮甲,那张角弓,几块他特意捡来的不同质地的石头,还有一些从王府工坊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废弃金属边角料。

机械维修师的本能在蠢蠢欲动。

抵达封地的路程走了将近十天。

所谓的“封地”,其实只是洛水畔一个名为“石泉”的小村落,穷困闭塞,村民面黄肌瘦,看到这支小小的车队,眼神里更多的是茫然和警惕。

亭侯的“府邸”,是一座废弃多年的乡间坞堡,墙垣倾颓,荒草没膝,比扶风城的监狱好不了多少。

刘忠和赵二带着仅剩的两个粗仆,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清理出几间能住人的屋子。

晴儿则忙着将带来的简单行李归置好。

刘钧被搀扶着走下马车,环视这片荒凉,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也好。

破败,意味着无人关注。

荒凉,意味着便于隐藏。

当夜,残月如钩。

刘钧将刘忠、赵二、晴儿叫到唯一收拾妥当、点着油灯的正屋。

他依旧裹着厚裘,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让三人不敢首视。

“我们到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褪去了之前的虚弱,“从今日起,忘掉过去的扶风王府。

记住,我们是石泉亭侯的人,要在这里活下去。”

三人屏息凝神。

“刘忠。”

“老奴在。”

“明日开始,你负责与村里三老、啬夫接触。

拿出部分金饼,向他们购买粮食、麻布、柴薪。

记住,是购买,不是征用。

价格可以略高于市价,但要他们用实物来换。

我们要在此长住,不可失了民心。”

刘钧指令清晰,“若有流民逃难至此,身家清白、手脚齐全者,可以暗中吸纳,编入户册,但需严加盘查,以防奸细。”

刘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主子会想到这些,立刻躬身:“老奴明白!”

“赵二。”

“小的在!”

赵二机灵地应道。

“你熟悉车马,也认得些三教九流。

我给你钱,你去附近乡邑、甚至跑远些到弘农郡的铁官坊附近,收购这些东西。”

刘钧递过一块写满字的木牍,“废铁、牲畜皮毛、碱土、木炭…越多越好。

还有,寻找可靠的泥瓦匠、木匠、铁匠,就说…就说本侯要修缮坞堡,需要人手。

工钱可以给足。”

赵二接过木牍,他虽然识字不多,但上面的物品大多认识,虽心下疑惑要这些破烂何用,却不敢多问,只是重重磕头:“侯爷放心!

小的一定办妥!”

最后,他看向晴儿:“晴儿,你心思细。

照料好内务之余,留意村里是否有聪慧灵巧的孩童,无论男女。

若有,带来见我。”

“是,王爷…侯爷。”

晴儿小声应道。

安排完这些,刘钧感到一阵疲惫袭来,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接下来的日子,这座荒废的坞堡悄然焕发出一丝诡异的生机。

刘忠很快和村里管事的混熟了,侯爷“高价”收购物资的消息传开,村民们的态度从警惕变成了些许热络,虽然依旧搞不懂这位废王侯爷想干什么。

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被吸纳进来,安排在坞堡外围帮忙,得了饱饭,感激涕零。

赵二则赶着破马车频繁外出,每次回来都拉着满满一车“破烂”,废铁、旧皮革、成车的木炭和碱土…堆满了后院几个刚刚清理出来的破窑洞。

他也确实找来了几个眼神惶恐却手艺不错的工匠,开始按照刘钧画的极其简陋的草图,修补坞堡最破败的墙垣和屋顶——这至少是个说得过去的幌子。

晴儿则真的带来了两个七八岁、瘦骨嶙峋却眼睛明亮的孩子,一男一女,是村里失去父母的孤儿。

而刘钧自己,则整天待在那几间充作工坊的破窑洞里,对着那堆“破烂”敲敲打打。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修复那张角弓。

弓臂的铆钉重新加固校准,老化的弓弦被他用收集来的牛筋和肠线,以独特的手法反复绞合浸油,搓成一股更坚韧、弹性更好的新弦。

他甚至尝试用收集来的羽毛,切削打磨出更加规整的箭羽。

当他把修复好的角弓交给刘忠,让他试试时,这个老仆惊讶地发现,这张看似不起眼的旧弓,拉起来格外顺畅,力道十足,射出的箭又稳又准。

“侯爷…这…”刘忠满脸不可思议。

刘钧只是淡淡摆手:“留着防身。”

第二件事,是处理那些废铁。

他指挥工匠砌了个小小的、带有手动风箱的炉窑,将收来的废铁投入其中高温煅烧,反复捶打,去除杂质。

他没有追求什么百炼精钢,那太耗费时间和燃料。

他只需要得到质地相对均匀、硬度足够的低碳钢块。

这个过程失败了很多次,浪费了不少炭火和铁料。

工匠们看得心疼又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位侯爷怕是疯了,整天折腾这些没用的东西。

但刘钧毫不在意。

经验总是在失败中积累。

第三件事,则更加古怪。

他让晴儿将收集来的草木灰和碱土混合加水过滤,得到碱液,又让赵二找来一些动物油脂,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加热混合、搅拌…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有偶尔从窑洞飘出的古怪气味,和侯爷那双被熏得发红、却越来越亮的眼睛,暗示着某种不寻常。

首到几天后,刘钧将一块灰白色、质地奇怪的“石头”递给晴儿,让她试着用来搓洗衣物。

晴儿将信将疑地拿去用了。

片刻之后,她捧着一件洗得格外干净、甚至泛着些许微弱光泽的麻布衣服,像是见了鬼一样跑回来,说话都结巴了:“侯、侯爷!

这…这石头…神了!

去污…去污力好强!

比皂角厉害多了!”

刘钧看着那块粗糙的、他利用有限条件试制出的原始肥皂,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但这证明了一点:他的知识,在这里,有用。

他看向窗外,洛水在远处沉默流淌。

乱世的烽烟尚未完全席卷至此,但他仿佛己经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与火的味道。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更快。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