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砚裹紧了单薄的铠甲,哈出的白气刚到嘴边就散了。
他蹲在烽火台的阴影里,数着远处敌军营帐的轮廓——这是他当斥候的第三个月,也是他第一次离那位镇北将军萧凛这么近。
帐帘被风掀开时,沈砚看见了她。
银甲染雪,长发束在红缨盔里,只漏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手里捏着张地图,正和副将说话,声音清冽,像冰棱撞在石板上:“明日寅时,派三队斥候探左翼,若发现匈奴主力,不必恋战,放响箭为号。”
副将应了,退出去时撞了下帐门,带进来的风雪落在萧凛肩头,她没在意,指尖在地图上“黑石岭”三个字上顿了顿,眉尖微蹙。
沈砚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阴影里再藏了藏。
他是个小兵,从江南被征来的,连铠甲都穿不利索,第一次见萧凛是在新兵营——她勒马站在高台上,说“守土卫家,不死不休”,风把她的披风吹得猎猎响,沈砚看得发愣,手里的长枪“哐当”掉在地上,引得周围人哄笑,她却没罚他,只瞥了一眼:“枪都握不住,怎么杀敌?”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萧将军只有二十三岁,却已是战功赫赫的镇北侯,是大靖最年轻的女将军。
更疯的是传闻——说她三年前带三百骑兵闯匈奴王庭,硬生生抢回了被掳的公主,回来时左肩中了七箭,愣是没掉一滴泪。
“发什么呆?”
有人拍了下沈砚的背。
是同队的斥候老周,“将军让各队报数,快跟上。”
沈砚慌忙应了,跟着老周往主帐走。
帐里烧着炭火,暖意裹得人发晕。
萧凛坐在案前,正擦她的佩刀“碎雪”,刀刃映着她的脸,冷白得像玉。
“报——斥候三队,全员到齐!”
老周拱手。
萧凛抬眼,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沈砚身上时顿了顿。
他今天换了身新铠甲,是前几天他冒死从匈奴哨兵手里抢回情报,她亲自赏的。
“沈砚?”
她突然叫他。
沈砚心猛地一跳,忙出列:“末、末将在!”
“你前日说,黑石岭西侧有处狭谷可藏兵?”
她问。
“是!”
沈砚赶紧答,“末将探查时发现,那狭谷只容一人一马通过,谷口有密林遮挡,若设伏……很好。”
她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