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青山村的山头，七十二道溪流就亮得像撒了把碎银子。
村口老槐树下，张婶正翻着竹匾里的菜干，李伯蹲在石碾旁磨锄头，偶尔扯着嗓子跟路过的人搭话，风里都飘着柴火的暖香。
村后青云峰的半山腰，几个半大孩子正追着蝴蝶闹，唯独峰顶青石上，缩着个瘦小身影。
叶玄歌今年十一，粗布褂子的肘部磨出了毛边，指尖却在石面上画着圈，目光黏着天边那朵慢悠悠飘向鹰嘴崖的云，连山下的喊声都没听见。
“叶玄歌！
你要在上面当石头人啊？”
二狗背着柴篓往峰顶跑，虎头虎脑的脸憋得通红，“我娘烤的红薯，再不吃就凉透了！”
叶玄歌这才回头，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急什么，红薯凉了放火里煨煨就是。
你看那云，再过一炷香，准能遮住鹰嘴崖的尖儿。”
二狗顺着他指的方向瞅了瞅，挠着头嘟囔：“云遮不遮崖有啥要紧？
倒是你这石头，摆得跟我娘纳的鞋底似的，怪好看。”
他说着踢了踢青石旁的石子——七颗大的摆成勺形，周围还绕着圈小石子，风刮过竟没吹乱一颗。
叶玄歌指尖碰了碰中间的白石，忽然笑了：“你站过来试试？”
二狗将信将疑地挪过去，刚站稳就咋呼：“哎！
不冷了！
我早上还冻得流鼻涕呢！”
竹杖“笃笃”敲石阶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老村长挎着药筐上来了，灰白胡须飘在风里：“你们俩小子，大清早的在峰顶吵吵啥？”
“村长爷爷！
玄歌摆的石头能发热！”
二狗抢着喊，拉着老村长往石阵凑，“您摸摸，比我家炕头还暖！”
老村长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石子，眼睛就亮了。
他年轻时在仙师府当过杂役，依稀记得仙师画的阵图边缘，也有这样的纹路：“玄歌娃，你这石子，是照着天上星星摆的？”
“嗯，”叶玄歌点头，指了指头顶，“最亮那颗，每晚都从山尖挪到槐树上，旁边三颗小星总跟着它，就像这样。”
他随手捡起颗石子，精准地放在石阵西北角。
老村长捻着胡须笑：“你这眼睛，比山里的鹰还尖！
当年仙师府的阵图，我瞅着都没你摆得规整。”
他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药筐，“对了，坡上的草药该收了，风要变了，玄歌娃跟我搭把手？”
“好。”
叶玄歌应着，起身时顺手把被风吹乱的两颗石子归位，指尖划过的轨迹，恰好是北斗勺柄的弧度。
二狗跟在后面，突然盯着腰间的柴刀愣了：“哎？
我这刀昨天还锈得跟废铁似的，咋亮了？”
老村长也瞧见了，柴刀的缺口竟淡了些，连石阵中间蔫了的野兰，都冒出点紫花苞。
他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只说：“你这娃子，怕不是把刀擦了忘了。”
三人往山下走，路过王婶家的篱笆院，王婶正摘豆角：“玄歌，你娘炖了鸡汤，让你收完草药就回家！”
“知道啦王婶！”
叶玄歌应着，脚步不自觉快了些。
鸡汤是他的心头好，娘总说他身子弱，每月都要炖上两回。
收草药时，老村长一边把晒干的柴胡往筐里装，一边问：“玄歌娃，晚上还来峰顶看星星不？”
“来，”叶玄歌捧着草药，眼睛亮晶晶的，“昨晚我看见三颗小星绕着亮星转，跟赶集似的。”
“那你多穿件衣裳，”老村长递给他块包着油纸的麦芽糖，“山顶风硬，别冻着。
这糖你拿着，甜丝丝的润润喉。”
叶玄歌接过糖，剥开盘纸咬了一小口，甜意顺着舌尖漫开，他忍不住笑了：“谢谢村长爷爷。”
回到家时，鸡汤的香气己经飘满了院。
娘正往桌上摆碗，见他回来就舀了碗汤递过来：“快喝，刚温好的。
你爹去镇上卖柴，傍晚就能回来。”
“娘，村长爷爷说我摆的石头像仙师府的阵图，”叶玄歌喝着汤，含糊地说，“还说能引啥灵气。”
娘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我家玄歌聪明，不过晚上去峰顶，可得等你爹陪你，别一个人去。”
傍晚时分，爹背着空柴篓进了门，手里还攥着个小兔子糖人：“玄歌，你看爹给你带啥了！”
叶玄歌眼睛一亮，跑过去接过糖人，拉着爹的手晃了晃：“爹，晚上陪我去峰顶看星星好不好？
我要摆个更大的石头阵。”
“行！”
爹揉了揉他的头，“不过得先吃饭，你娘做了你爱吃的炒青菜。”
吃过晚饭，天渐渐暗了下来。
父子俩往青云峰走，山路旁的虫鸣此起彼伏，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在夜色里划出点点微光。
叶玄歌攥着糖人，走得飞快，爹在后面笑着喊他慢点。
到了峰顶，星星己经缀满了夜空。
叶玄歌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鹅卵石，爹在旁边帮着递石子：“玄歌，你这阵要摆多大？”
“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大，”叶玄歌认真地说，“村长爷爷给的图册里，有好多这样的纹路。”
他说着，把最后一颗石子摆好，石阵刚好绕着青石围了一圈。
夜风掠过，叶玄歌忽然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早上没好利索的咳嗽也停了。
他抬头一看，石阵中心竟飘着淡淡的白气，连天上的星星，都好像亮了些。
“爹，你看！”
叶玄歌拉着爹的手往石阵里走，“是不是暖和多了？”
爹刚站稳，就惊讶地说：“还真是！
这阵竟有这本事？
我家玄歌真是个小能人。”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二狗的喊声：“玄歌！
村长爷爷找你！”
叶玄歌跟爹说了声，就往山下跑。
到了村口，老村长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本泛黄的图册：“玄歌娃，这是我当年从仙师府拿的，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叶玄歌翻开图册，目光一下落在一张阵图上——上面的纹路，跟自己摆的石阵几乎一模一样！
“村长爷爷，这个像！”
他指着图册，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村长笑着点头：“这叫周天星斗阵，能引天地灵气。
你这娃子，竟是个阵修的好料子。”
“阵修？”
叶玄歌眨眨眼，“是不是能摆石头让大家都暖和的本事？”
“可不是嘛，”老村长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你要是能学好，说不定比仙师还厉害。
不过今晚别待太晚，早点回家。”
叶玄歌抱着图册跑回峰顶，把图册递给爹看：“爹，你看！
这就是我摆的阵！”
爹翻了翻，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却笑着说：“我家玄歌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天不早了，咱们回家，明天再摆好不好？”
叶玄歌点点头，小心地把石子收进兜里——他想明天再摆个更大的阵，让娘和爹都能暖和。
下山时，叶玄歌回头望了眼峰顶，星星还在眨着眼睛，石阵的位置似乎还留着淡淡的暖意。
他摸了摸怀里的图册，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今晚的星星，比往常亮多了。
回到家，娘己经铺好了床。
叶玄歌把图册放在枕头边，又把剩下的半块麦芽糖藏在枕下——这是他的小秘密，要留着明天跟二狗分享。
躺在床上，叶玄歌想着峰顶的石阵，想着图册上的纹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好多星星围着自己转，石阵发出暖暖的光，连村里的溪流都变得更清亮了，他笑着跑在星光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村口老槐树下，张婶正翻着竹匾里的菜干，李伯蹲在石碾旁磨锄头，偶尔扯着嗓子跟路过的人搭话，风里都飘着柴火的暖香。
村后青云峰的半山腰，几个半大孩子正追着蝴蝶闹，唯独峰顶青石上，缩着个瘦小身影。
叶玄歌今年十一，粗布褂子的肘部磨出了毛边，指尖却在石面上画着圈，目光黏着天边那朵慢悠悠飘向鹰嘴崖的云，连山下的喊声都没听见。
“叶玄歌！
你要在上面当石头人啊？”
二狗背着柴篓往峰顶跑，虎头虎脑的脸憋得通红，“我娘烤的红薯，再不吃就凉透了！”
叶玄歌这才回头，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急什么，红薯凉了放火里煨煨就是。
你看那云，再过一炷香，准能遮住鹰嘴崖的尖儿。”
二狗顺着他指的方向瞅了瞅，挠着头嘟囔：“云遮不遮崖有啥要紧？
倒是你这石头，摆得跟我娘纳的鞋底似的，怪好看。”
他说着踢了踢青石旁的石子——七颗大的摆成勺形，周围还绕着圈小石子，风刮过竟没吹乱一颗。
叶玄歌指尖碰了碰中间的白石，忽然笑了：“你站过来试试？”
二狗将信将疑地挪过去，刚站稳就咋呼：“哎！
不冷了！
我早上还冻得流鼻涕呢！”
竹杖“笃笃”敲石阶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老村长挎着药筐上来了，灰白胡须飘在风里：“你们俩小子，大清早的在峰顶吵吵啥？”
“村长爷爷！
玄歌摆的石头能发热！”
二狗抢着喊，拉着老村长往石阵凑，“您摸摸，比我家炕头还暖！”
老村长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石子，眼睛就亮了。
他年轻时在仙师府当过杂役，依稀记得仙师画的阵图边缘，也有这样的纹路：“玄歌娃，你这石子，是照着天上星星摆的？”
“嗯，”叶玄歌点头，指了指头顶，“最亮那颗，每晚都从山尖挪到槐树上，旁边三颗小星总跟着它，就像这样。”
他随手捡起颗石子，精准地放在石阵西北角。
老村长捻着胡须笑：“你这眼睛，比山里的鹰还尖！
当年仙师府的阵图，我瞅着都没你摆得规整。”
他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药筐，“对了，坡上的草药该收了，风要变了，玄歌娃跟我搭把手？”
“好。”
叶玄歌应着，起身时顺手把被风吹乱的两颗石子归位，指尖划过的轨迹，恰好是北斗勺柄的弧度。
二狗跟在后面，突然盯着腰间的柴刀愣了：“哎？
我这刀昨天还锈得跟废铁似的，咋亮了？”
老村长也瞧见了，柴刀的缺口竟淡了些，连石阵中间蔫了的野兰，都冒出点紫花苞。
他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只说：“你这娃子，怕不是把刀擦了忘了。”
三人往山下走，路过王婶家的篱笆院，王婶正摘豆角：“玄歌，你娘炖了鸡汤，让你收完草药就回家！”
“知道啦王婶！”
叶玄歌应着，脚步不自觉快了些。
鸡汤是他的心头好，娘总说他身子弱，每月都要炖上两回。
收草药时，老村长一边把晒干的柴胡往筐里装，一边问：“玄歌娃，晚上还来峰顶看星星不？”
“来，”叶玄歌捧着草药，眼睛亮晶晶的，“昨晚我看见三颗小星绕着亮星转，跟赶集似的。”
“那你多穿件衣裳，”老村长递给他块包着油纸的麦芽糖，“山顶风硬，别冻着。
这糖你拿着，甜丝丝的润润喉。”
叶玄歌接过糖，剥开盘纸咬了一小口，甜意顺着舌尖漫开，他忍不住笑了：“谢谢村长爷爷。”
回到家时，鸡汤的香气己经飘满了院。
娘正往桌上摆碗，见他回来就舀了碗汤递过来：“快喝，刚温好的。
你爹去镇上卖柴，傍晚就能回来。”
“娘，村长爷爷说我摆的石头像仙师府的阵图，”叶玄歌喝着汤，含糊地说，“还说能引啥灵气。”
娘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我家玄歌聪明，不过晚上去峰顶，可得等你爹陪你，别一个人去。”
傍晚时分，爹背着空柴篓进了门，手里还攥着个小兔子糖人：“玄歌，你看爹给你带啥了！”
叶玄歌眼睛一亮，跑过去接过糖人，拉着爹的手晃了晃：“爹，晚上陪我去峰顶看星星好不好？
我要摆个更大的石头阵。”
“行！”
爹揉了揉他的头，“不过得先吃饭，你娘做了你爱吃的炒青菜。”
吃过晚饭，天渐渐暗了下来。
父子俩往青云峰走，山路旁的虫鸣此起彼伏，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在夜色里划出点点微光。
叶玄歌攥着糖人，走得飞快，爹在后面笑着喊他慢点。
到了峰顶，星星己经缀满了夜空。
叶玄歌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鹅卵石，爹在旁边帮着递石子：“玄歌，你这阵要摆多大？”
“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大，”叶玄歌认真地说，“村长爷爷给的图册里，有好多这样的纹路。”
他说着，把最后一颗石子摆好，石阵刚好绕着青石围了一圈。
夜风掠过，叶玄歌忽然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早上没好利索的咳嗽也停了。
他抬头一看，石阵中心竟飘着淡淡的白气，连天上的星星，都好像亮了些。
“爹，你看！”
叶玄歌拉着爹的手往石阵里走，“是不是暖和多了？”
爹刚站稳，就惊讶地说：“还真是！
这阵竟有这本事？
我家玄歌真是个小能人。”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二狗的喊声：“玄歌！
村长爷爷找你！”
叶玄歌跟爹说了声，就往山下跑。
到了村口，老村长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本泛黄的图册：“玄歌娃，这是我当年从仙师府拿的，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叶玄歌翻开图册，目光一下落在一张阵图上——上面的纹路，跟自己摆的石阵几乎一模一样！
“村长爷爷，这个像！”
他指着图册，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村长笑着点头：“这叫周天星斗阵，能引天地灵气。
你这娃子，竟是个阵修的好料子。”
“阵修？”
叶玄歌眨眨眼，“是不是能摆石头让大家都暖和的本事？”
“可不是嘛，”老村长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你要是能学好，说不定比仙师还厉害。
不过今晚别待太晚，早点回家。”
叶玄歌抱着图册跑回峰顶，把图册递给爹看：“爹，你看！
这就是我摆的阵！”
爹翻了翻，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却笑着说：“我家玄歌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天不早了，咱们回家，明天再摆好不好？”
叶玄歌点点头，小心地把石子收进兜里——他想明天再摆个更大的阵，让娘和爹都能暖和。
下山时，叶玄歌回头望了眼峰顶，星星还在眨着眼睛，石阵的位置似乎还留着淡淡的暖意。
他摸了摸怀里的图册，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今晚的星星，比往常亮多了。
回到家，娘己经铺好了床。
叶玄歌把图册放在枕头边，又把剩下的半块麦芽糖藏在枕下——这是他的小秘密，要留着明天跟二狗分享。
躺在床上，叶玄歌想着峰顶的石阵，想着图册上的纹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好多星星围着自己转，石阵发出暖暖的光，连村里的溪流都变得更清亮了，他笑着跑在星光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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