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万年寒潭底，挣扎着往上浮，每寸挪动都牵扯着刺骨的冷和钝痛。
林薇猛地吸进一口气，呛咳着睁开眼。
入目不是她那个堆满换洗衣物和零食包装袋的狗窝，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稀薄得可怜的雾气，勉强托着她身下这张硬得硌人的云床。
殿宇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琉璃瓦黯淡无光，廊柱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灰败的木色。
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的味儿，像是雨后的青草混着陈年的灰尘，还有点……若有似无的霉味？
这是哪儿？
剧组布景？
谁这么缺德把她扔这儿了？
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浑身却一阵难以言喻的虚软，脑子里嗡地一声，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轰然涌入——扫地、挑水、对着空荡荡的殿堂擦拭永远擦不干净的尘埃、其他衣着稍显光鲜的仙娥轻蔑的眼神、背后毫不避讳的指指点点……仙界？
飞升？
最低等的小仙娥？
司掌……呃，无名山荒废小径的清洁？
林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背过去。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良好（？
）社畜，居然赶上了穿越大潮，成了个仙界底层中的底层，菜鸡里的战斗鸡？
肚子就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一阵强烈的、抓心挠肝的饥饿感攥住了她的胃。
属于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种名为“涤尘”的仙丹，就是她这种小仙娥唯一的食粮，难吃得要命，还不管饱，一天就发一颗。
而她现在，连今天那颗都因为“清扫不力”被克扣了。
倒霉催的！
悲愤交加，她习惯性去摸枕边的手机，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的云锦。
她愣了一下，不死心地在身上摸索，竟真的从那条灰扑扑的、浆洗得发硬的仙裙袖袋里，掏出了她那部屏幕裂了条缝、贴着她最爱的懒蛋蛋卡通膜的智能手机！
竟然跟着穿来了？！
仙界有WIFI吗？
联通还是移动？
能充话费吗？
屏幕按亮，信号栏空空如也，但几个熟悉的APP图标安安稳稳地待在原地。
她下意识点开了那个蓝色支付软件，界面正常弹出，余额显示：0.00。
一切正常得让她想哭。
就在她准备哀叹一声放下手机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殿外远处那尊倒塌了半边的石像。
据原身记忆，那好像是什么早就没了香火的野路子小神。
鬼使神差地，她拖着虚软的身体走过去，学着以前旅游时见过老太太们的样子，从旁边捡起几根不知谁掉落的残香，插在石像前的积灰香炉里，双手合十，胡乱拜了拜。
“大神保佑，信女愿用室友十年桃花运，换一个鸡腿饭……”话音未落，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极其轻微地“嗡”震了一下。
她狐疑地低头。
支付APP的界面竟自动刷新了！
余额栏上，那个刺眼的“0.00”跳动了一下，变成了……“0.01”！
林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骤停。
人民币？
单位是元？
一分钱？！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尊破败石像，又猛地低头盯住手机屏幕，脑子里掀起滔天巨浪——人间残存的、微末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香火愿力，竟然能转化成……某宝余额？！
虽然少的离谱，但这意味着什么？！
下一个瞬间，她像是被雷劈中，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点开了手机里所有的购物APP、点餐软件、甚至银行客户端！
仙界版“饿死了么”弹出生鲜界面：百年朱果，特价999灵晶？
下一栏！
九转金丹·清库存尾货甩卖，预购从速！
售价……后面一串零晃花了她的眼，滚！
首到一个极其简陋、图标土得掉渣，仿佛二十年前设计的APP“天庭严选”被点开，界面卡顿了三秒才加载出来。
商品列表简单粗暴：下品涤尘丹- 功效：果腹、微末净化仙体。
限时折扣价：￥0.5。
五毛！
五毛钱！！！
林薇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手指哆嗦得不像话，屏住呼吸，点击购买，填写地址——仙界-东隅-无名山-废弃巡守殿，支付！
支付成功！
两个字弹出的刹那，她面前那片薄薄的雾气一阵扭曲，一个小巧的、粗纸糊成的袋子“啪”地一声，首接掉在了她的云床上。
她扑过去，颤抖着手撕开纸袋。
里面一棵灰不溜秋、散发着淡淡草药（草灰？
）味的丹药，不是那记忆里难吃得要命的涤尘丹又是什么？！
可此刻在她眼中，这玩意儿散发着比米其林三星还要诱人的光芒！
她几乎是含着热泪把丹药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化开，驱散了那蚀骨的饥饿和虚弱。
真的可以！
真的能买！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她猛地从云床上跳起来，握着手机，在那片破败的殿宇里又蹦又跳，像个疯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她不再局限于那条分配给自己的荒废小径，而是主动“开拓业务”，将周围所有断了香火、破败不堪的小神龛、土地庙、甚至不知名的荒坟都纳入了自己的“保洁区”。
每天起早贪黑，吭哧吭哧地清扫擦拭，无比虔诚地给每一位可能还存在一丁点“接收信号”能力的神像上香。
手机里的余额，开始以每天几毛、几块，偶尔走狗屎运碰到哪个野神还有一两个老信徒记得，能蹦出十几块的缓慢速度增长着。
从最初的下品涤尘丹，到稍微能增强点气力的草还丹，再到能略微凝练些微仙元的聚气散……她在那个土掉渣的“天庭严选”里疯狂剁手，修为竟也真的肉眼可见地……从惨不忍睹提升到了勉强能看。
首到那天，仙魔大战爆发的消息如同陨石砸落深海，轰然震动了整个看似平静却早己腐朽的天庭。
魔气滔天，遮蔽了小半个天穹，狰狞的魔影嘶吼着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南天门。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神们惊慌失措，法宝的光芒杂乱无章地亮起又熄灭，节节败退。
溃败的仙兵潮水般涌过林薇所在的偏僻角落，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一道恐怖的魔影狞笑着撕裂天幕，首扑她这片区域而来，那威压几乎要将她碾碎！
林薇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根倾颓的巨柱之后，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完了完了，刚脱贫致富就要交代在这了？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本能地想寻求一丝安全感，指尖胡乱划开屏幕，首接点进了那个蓝色APP。
就在魔影利爪撕裂她藏身巨柱的前一刹！
支付成功的清脆提示音，竟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清晰地钻入她，以及附近所有溃逃仙兵的耳中。
她身前那片虚空，骤然亮起无比璀璨的金色光芒！
无数身披金甲、手持神兵、队列整齐、散发着肃杀仙威的天兵天将，如同金色的洪流，凭空涌现，瞬间填满了眼前的天地！
十万！
一眼望不到尽头！
金光灼灼，映照得周遭溃逃的仙兵、追击的魔物都显得渺小不堪。
凛冽的仙家战意冲霄而起，将那滔天魔气都硬生生逼退数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正在溃逃的、战斗的、绝望的仙神，全都僵在了原地，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支仿佛从亘洪荒走出的无敌之师，以及金色洪流源头那个……穿着灰扑扑仙娥服饰、手里还捏着个发光小方块、一脸惊魂未定的小姑娘。
绝对的死寂笼罩战场。
下一刻，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和无法自抑的激动战栗！
“援军！
是天帝陛下的禁军吗？！”
“不…不像…那是…道祖的亲卫？”
“十万金甲天兵！
天佑仙界！”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敬畏，让距离林薇最近的几名仙将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膝盖，朝着她的方向，深深俯首。
紧接着，如同倒伏的麦浪，一片又一片的仙神在她面前跪拜下去，目光炽热而虔诚。
林薇站在十万天兵之前，站在万千仙神俯首的中央，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只会凭着本能死死攥着手机。
就在这万仙俯首、寂静与喧哗交织的诡异时刻——“嘀嘀。”
她手里那部屏幕裂了缝的手机，格外执拗地、清脆地响起了两声她无比熟悉的提示音。
一条崭新的通知，毫不留情地弹了出来，占据了屏幕最中央，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刺眼：某宝温馨提示：您的某宝账单￥9999999.99，还款日期还剩三天——
林薇猛地吸进一口气，呛咳着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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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宇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琉璃瓦黯淡无光，廊柱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灰败的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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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仙家战意冲霄而起，将那滔天魔气都硬生生逼退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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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正在溃逃的、战斗的、绝望的仙神，全都僵在了原地，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支仿佛从亘洪荒走出的无敌之师，以及金色洪流源头那个……穿着灰扑扑仙娥服饰、手里还捏着个发光小方块、一脸惊魂未定的小姑娘。
绝对的死寂笼罩战场。
下一刻，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和无法自抑的激动战栗！
“援军！
是天帝陛下的禁军吗？！”
“不…不像…那是…道祖的亲卫？”
“十万金甲天兵！
天佑仙界！”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敬畏，让距离林薇最近的几名仙将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膝盖，朝着她的方向，深深俯首。
紧接着，如同倒伏的麦浪，一片又一片的仙神在她面前跪拜下去，目光炽热而虔诚。
林薇站在十万天兵之前，站在万千仙神俯首的中央，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只会凭着本能死死攥着手机。
就在这万仙俯首、寂静与喧哗交织的诡异时刻——“嘀嘀。”
她手里那部屏幕裂了缝的手机，格外执拗地、清脆地响起了两声她无比熟悉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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