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烬海拾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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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焰山的雪,下得毫无征兆,也毫无道理。

前一刻还是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着赤褐色的嶙峋山岩,下一瞬,冰冷的白便吞噬了视野里的一切。

狂风卷着雪沫,如同发了狂的白色凶兽,在山谷间咆哮冲撞,撕扯着能触及的所有生灵。

老樵夫王老汉死死攥着老伴孙大娘枯瘦的手腕,两人佝偻着背,像两片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枯叶,在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岩缝里艰难挪动。

“老婆子……撑住!

过了这道坎,前头……前头那背风的小凹地就到了!”

王老汉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每一次吸气,冰冷的雪沫都呛得他肺管子生疼。

孙大娘早己说不出话,只是哆嗦着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丈夫。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最狭窄处时,孙大娘脚下一个踉跄,枯瘦的手猛地向前撑去,按在了岩壁一块微微凸起的冰冷岩石上。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不是岩石的触感。

冰冷,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活物般的温热。

王老汉心头一紧,慌忙转身扶住老伴,浑浊的老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努力穿透狂舞的雪幕。

就在那道狭窄岩缝的尽头,一个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小小凹陷里,一团暗淡的、近乎熄灭的暗红色微光,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红光中央,蜷缩着一个婴儿。

襁褓是某种看不出材质的漆黑料子,奇异地未被积雪浸透,只在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婴儿异常安静,没有哭闹,紧闭着眼,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抵抗这刺骨的严寒。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在襁褓外的小小额头,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心处却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赤金色竖痕,宛如闭合的眼。

那微弱、顽强跳动的暗红光芒,正是从这道竖痕里渗透出来的。

“老天爷……”王老汉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刀子般割着喉咙。

“是个……是个娃娃?”

孙大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恐惧和一种母性的本能在她衰老的眼底激烈交战。

那红光,那诡异的襁褓,都透着不祥。

但风雪中那微弱起伏的小小胸膛,又揪紧了她的心。

“这……这九焰山深处,人迹罕至,怎会有……”王老汉话未说完,一阵更猛烈的狂风裹挟着雪块狠狠砸下,婴儿眉心的红光猛地一颤,仿佛风中残烛,几乎就要熄灭。

婴儿小小的身体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痛苦哼唧。

那一声细微的哼唧,瞬间击溃了孙大娘所有的犹疑。

“管不了了!”

她猛地扑过去,动作是老人少有的敏捷,用自己早己冻僵的手,笨拙却无比迅速地拂开婴儿身上的积雪,小心翼翼地避开那诡异的红光,将那冰冷的小身体紧紧抱进自己破旧、却还带着一丝体温的棉袄怀里。

“是个活生生的娃儿!

咱不能见死不救!”

王老汉看着老伴怀里那团微弱红光包裹的婴孩,又看看外面咆哮的风雪,最终狠狠一跺脚:“走!

快走!

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两人互相搀扶着,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风雪,将那个在诡异红光中沉睡的婴儿,带离了九焰山深处。

风雪在他们身后肆虐,仿佛不甘心猎物的逃脱。

第二章六年光阴,在九焰山脚下那个小小的村落里,如同山涧的溪流,安静而平缓地淌过,滋养着生命最朴素的根须。

当年风雪中捡来的女婴,在王老汉和孙大娘粗茶淡饭却倾尽所有的养育下,抽条般长大了。

她有了名字,月汐。

老汉总爱在夏夜的院子里,摇着蒲扇,一遍遍念叨:“月丫头这名儿好啊,捡着你那晚,风雪一停,天上那月亮啊,清泠泠的,像蒙着层水汽的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头安宁。”

每当这时,月汐便会依偎在孙大娘膝边,仰着小脸,听那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仿佛那夜的月光,真能透过爷爷的言语,暖融融地照进她心里。

月汐生得极好,好得不像山野间长大的孩子。

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得如同画中仙童,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人时澄澈得惊人,偶尔在阳光下,眼瞳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金红。

她性子也静,不像村里其他野小子野丫头漫山遍野地疯跑,总喜欢一个人坐在溪边那块被水流打磨得光滑温润的大石头上,赤着脚丫轻轻踢着沁凉的溪水。

目光却并非空茫,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描摹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九焰山,描摹着近处田埂上劳作的模糊身影,描摹着溪畔随风摇曳的野花和草丛里蹦跳的蚂蚱——这是她的家,她的山,她的溪流,每一寸都刻在她小小的、安宁的心版上。

村里人对她,总带着一种疏离的好奇和隐隐的敬畏。

当年王老汉夫妇抱着个发红光的女婴回来,这事瞒不住人。

有老人私下嘀咕,说那红光邪性,像山里传说中的妖魔之火。

月汐那双偶尔显出异色的眼睛,更坐实了这份不安。

孩童们起初也围着她转,好奇那过于漂亮的脸蛋,但月汐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加之大人明里暗里的告诫,渐渐地,便没人再与她嬉闹。

她成了溪边一道安静而孤独的风景。

“月丫头,”孙大娘总是这样忧心忡忡地叮嘱,粗糙却温暖的手一遍遍整理月汐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襟,动作轻柔得像拂去花瓣上的尘埃,“离那些皮猴儿远点!

咱不稀罕跟他们疯跑,听见没?

就在家跟前,陪奶奶摘菜、看火,啊?”

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偏爱与守护。

月汐总是安静地点头,小脸蹭蹭奶奶粗糙的手心,像只依恋暖巢的雏鸟。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溪水的粼粼波光,也映着远处山峦沉默而温柔的轮廓。

她知道爷爷奶奶的担忧,也珍视这份小心翼翼捧给她的、带着烟火气的宁静。

溪水的凉意从脚心漫上来,带着水草和鹅卵石的气息;远处飘来王老汉劈柴的“梆梆”声,混合着孙大娘在灶房唤她吃饭的嗓音;夕阳的金辉给茅草屋顶镀上暖边,炊烟袅袅升起,带着柴火和饭食的暖香——这一切平凡琐碎的声响与气息,构成了月汐世界里最坚实、最温暖的底色。

她爱这溪水的清凉,爱这炊烟的暖意,更爱那对将她从风雪中抱回、用皱纹和佝偻的身躯为她撑起一片小小晴空的老人。

这份爱,无声,却深植于血脉,是她懵懂岁月里最沉甸甸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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