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姐要说亲
期间李嬷嬷打探几眼，沈穆清都没把心里的那点子心思表露出来。
“嬷嬷，今年打算做几身衣裳过年？”
李嬷嬷笑着点了点沈穆清的头，“嬷嬷都老了，哪还需要做新衣服。
现在都留着料子，紧着你们这些女娃子，鲜亮，讨人喜欢。”
李嬷嬷是沈老太君从忠勇侯萧家中带来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在沈老太君身边，嫁给了沈家大管事沈丛，生了一子一女，前些年又得了个孙女。
沈穆清又问了一遍李嬷嬷家的孙女，然后童言童语的跟着李嬷嬷说笑，一边斟酌着待会见了祖母要怎么说起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说起这个沈姨娘，身份多少有些特殊。
沈穆清想到刚到京城那会，母亲指着二岁的男孩说是她弟弟，她刚开始还新奇的很，后来才知道，母亲为了生自己伤了身体，吃了许多药还不见好转。
而祖母见娘的样子，去了信给诸家老太君，找了个好生养的，送到京城，给沈方海，也就是沈穆清父亲做姨娘，五年前生下幼弟沈榆。
为此娘到现在还暗地里怨着祖母给父亲纳妾。
沈穆清想起这些就有烦躁，也不知道怎么平衡祖母和娘之间的关系。
祖母是忠勇侯萧家的旁支嫡女，当年能嫁来关西沈家，也是萧家人看着祖父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
可谁知，在祖母生下父亲后，祖父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因为一场风寒驾鹤西去，留下幼儿寡母和一堆被虎视眈眈的家业。
祖母没法，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一边护着家产，一边护着大伯和父亲，敦促他们读书振兴家业，一路走来可谓是艰辛。
首到大伯一举夺魁，拿下新科状元，几年后父亲也进士及第，一门双进士。
祖母这才卸了多年的刚硬，把宗族交给了大伯娘担着，自己做了老太君。
而她出生体弱，术士说十岁之前在京城养不活，于是就被诸氏送回了老家。
所以她从小长在祖母身边，到十岁生辰之后才被送到京城跟亲生母亲生活了三年。
因为父亲升官的缘故，不日就要回来关西履职。
所以娘亲又带着全家从京城搬回了老家，提前准备好履职的事项。
沈穆清想着，自己从小就长在祖母身边，现在娘亲又回来长住了，多少也要帮着修复关系的。
可不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自己虽然没有看见过祖母和娘亲独处一室的样子，可想起昨天刚回来，娘亲领着全家人去找祖母问安的情形，刚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思又淡了下去。
他们之间的裂痕岂是她又能修复的。
可如果她不帮着，娘亲怕是又要跟祖母犟下去了。
想到这，又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傻劲，屁颠屁颠的穿过堂屋，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
这是不大不小的西合院，比他们刚回来休憩的院子宽敞许多。
一进门就是堂屋，绕过照壁就能看到二进的院子，穿过正屋就是祖母住的里院了。
“祖母！”
沈穆清还没走进主屋，声音就传进了主屋。
沈穆清掀开帘子，先让李嬷嬷进了之后才跟在她身后进入屋里。
“妞妞！
你来了！”
一个满头银发，脸上都是皱纹，却异常硬朗的花甲老人坐在正中间，手里拿着一根油亮的老烟杆。
她就是沈家老太君。
沈穆清习惯性的走到老太君身边，一丝不苟给烟袋装满烟叶，又清了清烟枪的烟灰。
“妞妞去了京城几年，回来看着沉稳了许多。
要不然此刻该是要闹着出去吃雪了。”
老太君点了点沈穆清的额头。
“祖母，您又拿小时候的事情打趣我！”
沈穆清抱着老太君的手撒娇。
小时候，沈穆清养在老太君跟前，家里没有小孩，老太君又经常困觉，所以沈穆清一到雨天就闹着出去淋雨，一到雪天就闹着堆雪人。
今天早上，刚好下了一场不大的雪，按着小时候，沈穆清定是要出去堆雪人的。
只不过去了京城三年，诸氏拘的紧，沈穆清再也不似以前那般自由随性。
“怎么，去了一趟京城，就学会了京城做派了？
一举一动还讲究个体面，这是你娘拘束着你了？”
要是往常，沈穆清此刻就要跟老太君讲起京城规矩大的事情了。
她自小在关西长大，自由散漫惯了。
刚到京城那会，诸氏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着实让她埋怨了一阵。
想到这个，她又委屈了起来，这几年被拘束的厉害，小心思说又不敢说，怕祖母连着责怪娘亲，这样自己反而帮了倒忙。
“没有！
母亲没有为难我！
对我们姐妹都是一视同仁的。”
沈穆清有些急迫的回答，可到底是年轻，话语中带着的急切到底让祖母听出了端倪。
可老太君没吭声，望着沈穆清的棉衣，想起早上诸氏带着长孙女沈穆仪来请安时穿的白狐斗篷，继续谈听，“一视同仁？
我看你姐穿的可比你穿的要好上许多！
她那件白狐斗篷没有三西百两怕是置办不下来。”
老太君这句话多少带着点暗示诸氏偏袒的成分。
可沈穆清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老太君属于旁支，本就没有萧家本家富裕。
嫁到沈家后，又年纪轻守了寡，要护着产业又要护着幼子，本来不容易。
所以养成了勤俭的习惯。
祖母除了年节或者数九寒冬需要御寒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会穿皮袄，更别说白狐这样名贵的斗篷了。
“长姐要说亲！”
沈穆清抓住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脱口而出，“娘说姐姐是大姑娘了，女儿花季，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不然掉份！
而我每天跑来滚去的，穿这些衣服才方便拆洗了。”
沈穆清赶忙解释。
老太君突然惊讶的看着沈穆清，“你长姐要说亲了？”
沈穆清看着祖母的神情，顿时预感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也许娘亲并没有把姐姐要说亲的事情告诉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