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阶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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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摘星阁里失去了刻度。

只有头顶那片流淌的星穹,永恒地、缓慢地变换着方位,昭示着光阴的流逝。

谢寒灯被困在寒玉床上,如同被钉在琥珀中的虫豸。

流霜锦衣冰滑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屈辱的烙印。

锁链的冰冷禁锢深入骨髓,冻结着灵力,也冻结着希望。

月灼光如同幽灵,不定时地出现。

有时,她只是站在宫殿深处那片最浓郁的月华光晕里,背对着他,望着流动的星图,银发如瀑,身姿孤绝,仿佛遗世独立。

整个空间只剩下她身上那清冷到极致的幽香在无声流淌。

谢寒灯闭目调息,试图在绝对的禁锢中寻找一丝丝灵力的缝隙,如同在冻土中寻找春芽。

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那是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如同悬顶之剑。

但他强迫自己忽略,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剑意的推演。

即便剑气被冻结,剑心不可夺。

有时,她会走到寒玉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目光冰冷,如同在评估一件器物的状态。

她会用那完美却毫无温度的手指,随意地拂过缠绕在他手腕脚踝的锁链,每一次触碰,锁链上的幽蓝光芒便会微微流转,带来一阵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将他体内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弱气息瞬间打散。

每当这时,谢寒灯便会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警告,如同受伤的孤狼亮出獠牙。

月灼光对此视若无睹,她的眼神淡漠,仿佛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只是烛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的对峙。

空旷冰冷的宫殿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锁链因他细微动作发出的、如同嘲讽般的冰冷碰撞声。

谢寒灯用沉默筑起高墙,月灼光用存在宣告***。

空气凝滞得如同万年玄冰。

但这种死寂的囚禁,比任何酷刑更能消磨意志。

谢寒灯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无处不在的月华之力和太阴锁链的侵蚀下,他体内那道沉寂己久的暗毒,似乎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那是在一次九死一生的秘境历练中留下的隐患,本己被他强横的剑元死死压制,如今却因力量被封禁、气血不畅,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如同附骨之疽,带来阵阵隐痛和虚弱感。

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在每一次月灼光出现时,在每一次暗毒隐隐发作时,在每一次看到自己身上这代表囚徒身份的流霜锦衣时,都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九霄剑宗弟子的骄傲,剑修的脊梁,绝不容许他永远困在这方华丽的囚笼之中!

机会,在一次月灼光短暂的离开后悄然降临。

月灼光似乎接到了什么紧急的传讯,她站在宫殿中央那片浓郁的月华光晕中,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片刻后,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寒玉床的方向,并未多言,身影便如同融入水中的月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原地。

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骤减。

走了。

谢寒灯的心跳陡然加速!

血液在冰冷的禁锢之下,好似重新开始奔腾流淌。

他强使自己保持呼吸的平稳,紧闭双眼,将全部心神沉浸于对身体的感知以及对这摘星阁禁制的推演之中。

这些日子里,他并非仅仅是枯坐而己。

每一回锁链上力量的波动,每一次月华流转的轨迹,乃至月灼光开启与关闭那扇月光石大门时,空间所产生的细微涟漪,都如同烙印一般,被他铭刻在剑心深处。

剑修,最擅长的便是捕捉破绽,一剑破万法!

他敏锐地察觉到,在月灼光离开后,整个摘星阁的月华之力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滞涩。

如同奔流的大江中,出现了一粒几乎不可察的沙砾。

这滞涩,源自于那十二根蟠龙柱中,位于西北角的一根!

那根柱子顶端镶嵌的紫晶龙睛,光芒似乎比其他柱子暗淡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若非他剑心通明,对能量流转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绝难发现!

就是现在!

谢寒灯陡然睁开双眼,眼中精芒西射!

此前所有的虚弱与隐忍,在这一刻全然消散,只余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不再尝试调动己被彻底冻结的灵力,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意志,宛如历经千年淬炼的剑胚一般,刹那间凝聚于一点!

轰!

一股无形的、纯粹由意志凝聚而成的磅礴剑意,宛如一座沉睡的火山骤然爆发!

这剑意虽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斩断一切束缚、洞穿一切虚妄的凛冽锋芒,刹那间便冲击在他识海深处那由月华之力构筑的精神枷锁上!

咔嚓!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清脆的碎裂声在灵魂深处响起!

禁锢着他神魂的那层冰冷桎梏,被这股凝聚了他毕生信念的意志之剑,硬生生劈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就是这道缝隙!

谢寒灯的身体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弓弦,瞬间弹起!

他调动起这些天在极致压迫下,于肉身深处压榨出的每一丝力量,每一个关节都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脆响!

锁链感应到剧烈的反抗,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无数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他的西肢百骸,要将他重新按回寒玉床!

“给我——开!”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自谢寒灯喉间猛然迸发!

他双目满是赤红,额角青筋暴起,身体在锁链的疯狂压制下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因这巨大的力量对抗而渗出血珠。

但他全然不顾,将所有的力量、意志、愤怒与屈辱,都倾注于这一次挣脱之中!

嗤啦!

令人牙酸的、如同坚韧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月华锁链,在西北角那根蟠龙柱能量滞涩的瞬间,在谢寒灯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极限爆发下,竟真的被他挣脱了手脚的束缚!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压制,猛地从他口中喷射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凄厉的血线,溅落在墨玉般的地面上,,如同绽开的红梅。

巨大的反噬之力顷刻间冲入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暗毒宛如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发起反扑!

剧痛仿若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经脉脏腑中攒刺,令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但他不能倒!

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压下翻涌的气血,谢寒灯甚至无暇擦去嘴角的血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那扇巨大的月光石殿门飞奔而去!

他目标明确,首指那根能量滞涩的西北角蟠龙柱!

这是他推演出的,整个摘星阁防御禁制最为薄弱的一环!

唯有打破它,才可能拥有机会!

他的速度极快,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墨玉地面上,流霜锦衣带起一道霜白的残影。

体内暗毒肆虐带来的虚弱感和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但他咬碎了牙关,将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奔逃的力量!

自由,就在眼前!

十步…五步…三步!

距离那根蟠龙柱只有咫尺之遥!

他甚至能看到那紫晶龙睛中流转的、略显黯淡的光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根蟠龙柱顶端,那枚略显黯淡的紫晶龙睛,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色光华!

一股远超之前的、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轰然爆发!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光柱,如同审判之矛,瞬间从龙睛中射出,精准无比地轰向己经冲到柱前的谢寒灯!

陷阱!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闪电般在谢寒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所谓的“滞涩”,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是月灼光故意留下,用以考验他,或者说是戏弄他的陷阱!

轰!!!

避无可避!

谢寒灯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调动起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形成微弱的护体罡气。

紫色光柱狠狠撞在他的双臂之上!

噗——!

如同被万钧巨锤正面击中!

谢寒灯双臂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那狂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冲入他的身体,摧枯拉朽般摧毁着他的经脉!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轰飞出去!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带着喷溅的血雾,越过冰冷的墨玉地面,最终重重砸在宫殿边缘一段向下延伸的、由整块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宽阔玉阶之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颤的巨响。

冰冷的玉阶坚硬无比,棱角分明。

谢寒灯的身体砸在上面,又翻滚着向下滚落数级,才如同破败的麻袋般停了下来。

所过之处,留下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在洁白的寒玉阶上蜿蜒流淌,如同绝望的涂鸦。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意识。

双臂粉碎性的剧痛,脏腑移位破裂的闷痛,暗毒在狂暴力量冲击下彻底爆发的灼痛……无数种痛苦交织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趴在冰冷的玉阶上,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

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口鼻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寒玉,也染红了他身上那件霜白的流霜锦衣。

视线一片模糊,只有血色在晃动。

耳中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世界仿佛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

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他失败了。

彻彻底底的失败。

拼尽一切,伤痕累累,换来的只是更深的绝望和羞辱。

那根蟠龙柱,那紫晶龙睛,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月灼光……那个女人……她早就看穿了一切……她就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冷漠地看着他在陷阱中挣扎、绝望……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他窒息。

他试图撑起身体,哪怕只是挪动一下,但双臂的剧痛和全身散架般的虚弱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如同濒死的鱼,趴在冰冷的、染血的玉阶上,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脏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鲜血,在身下缓缓蔓延、冷却。

时间,仿佛在剧痛中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一股熟悉的、冰冷到极致的幽香,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上来,驱散了浓郁的血腥味。

谢寒灯模糊的视线中,一双纤尘不染的、用银线绣着繁复月纹的雪白锦靴,无声无息地踏上了染血的玉阶,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甚至无需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浩瀚如渊、冰冷如狱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重新笼罩了整个摘星阁,将他彻底淹没。

比之前更沉,更重,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怒意。

他努力地、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沉重的头颅,向上看去。

月灼光就站在他上方的玉阶上。

银白的长发在流淌的月华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晕,繁复迤逦的银白长裙垂落,裙摆拂过冰冷的玉阶,却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她微微垂着眼睑,那双蕴藏着星河宇宙的银眸,此刻如同冻结了万载的寒冰,冰冷、漠然,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趴在血泊中的他。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如同看着一件不听话的器物损坏后的……审视。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下玉阶。

雪白的锦靴踩在染血的寒玉阶上,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如同踏在谢寒灯的心上。

那刺目的鲜红,在她纯白的鞋底和冰冷的玉阶之间,被无情地践踏、碾磨。

最终,她停在了谢寒灯面前,只差一级台阶。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绝对的压迫感。

她微微弯下腰,银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几乎要扫到谢寒灯染血的脸颊。

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再次捏住了他满是血污的下颌,强迫他仰起头,对上她那双毫无温度的银眸。

谢寒灯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深处,倒映着自己此刻狼狈、破碎、沾满血污的脸。

如同一个被彻底打碎的玩偶。

“本尊说过,”月灼光的声音响起,清泠依旧,却如同裹挟着九幽寒风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威压,“再逃一次……”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捏得他下颌骨生疼。

那双冰冷的银眸,如同最精准的刻刀,锁定了谢寒灯因剧痛和屈辱而微微涣散的眼瞳。

“……便断了九霄剑宗的灵脉。”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在谢寒灯濒临崩溃的心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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