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兽
“是的宿主!
读心是本系统的基本功能!”
系统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骄傲,“目的在于:宿主无需开口,我们也能非常精准地捕捉宿主的需求!”
林漪漪本就因为穿书穿来收拾烂摊子,心情非常不好。
此刻更像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一个幽灵一样的系统在脑子里实时转播她的恐惧和懦弱?
“宿主……” 系统似乎捕捉到了林漪漪的怒火,电子音迟疑了一下。
“干嘛?”
林漪漪在心里怒吼,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
“……没事……您继续。”
系统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瞬间缩回了意识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强压下被窥视的烦躁,林漪漪深吸了一口地牢里污浊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林漪漪打开腰间原身的储物袋,指尖划过冰冷的灵石和各种瓶瓶罐罐,终于在底部翻找到镣铐的钥匙。
林漪漪无视凌宸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将钥匙轻轻捅进镣铐的锁孔。
“咔哒”一声脆响,坚固的玄铁镣铐应声而开,分成两半,“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潮湿肮脏的石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和尘埃。
束缚解除,凌宸枯瘦的身体似乎晃了一下,但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依旧死死锁着林漪漪。
林漪漪俯身,一手抄过凌宸的腿弯,一手环住凌宸单薄得硌人的脊背,将凌宸抱了起来。
凌宸以这种屈辱的姿态被抱起,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挣扎的意念涌起,像濒死的困兽在做最后的蹬踹。
“别动!”
林漪漪的双臂下意识收紧,凌宸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是诅咒,是质问,还是无意义的嘶吼?
但最终只挤出几声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极致的愤怒和无力。
被一个如此憎恨的人以这种方式掌控,这比锁链加身更让他感到万蚁噬心般的耻辱。
他枯瘦的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凝聚哪怕一丝力量,哪怕只是推开她一点也好。
但炉契的存在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将他所有实质性的反抗死死镇压在灵魂深处。
林漪漪无视了他眼中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恨意。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不去想他此刻的感受,只是机械地迈开脚步。
地牢通道狭窄而曲折,地面湿滑泥泞,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怀中的躯体冰冷刺骨,隔着薄薄的、早己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衫,寒气源源不断地渗透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原身留下的烂摊子,真是烂到了骨子里!
林漪漪嘴角扯出一抹近乎苦涩的弧度。
她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阴气森森的地牢。
通道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那光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呃啊啊啊啊!”
当光线照射在凌宸身上时,凌宸像一条被骤然抛上岸的濒死之鱼,猛地挣扎起来,几乎要挣脱她的怀抱。
凌宸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蜷缩,想要将自己重新埋回那熟悉的、能保护他脆弱感官的黑暗深渊中去。
那双原本燃烧着恨意的眼睛,在接触到强光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随即被剧烈的生理性泪水模糊。
剧痛让他紧闭双眼,沾着血污的睫毛剧烈颤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和血痂,狼狈地淌下。
“糟了!”
她心中猛地一沉,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长期处于绝对黑暗的地下囚牢,他的眼睛早己脆弱不堪,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对他而言无异于酷刑!
愧疚和慌乱瞬间攫住了她。
她赶忙退回阴影里,将凌宸安置在较为干净的地面上,焦急地在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翻找。
灵石、丹药、符箓……各种瓶瓶罐罐叮当作响,却没有一样能遮挡强光。
指尖在袋底急切地摸索,突然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器物边缘——是一把黑色的剪刀。
她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繁复华美的外袍裙摆。
林漪漪没有丝毫犹豫,单手扯过自己袍服的下摆。
将相对干净的一角锦缎,裁了下来!
“嗤啦——”清脆的裂帛声响起。
一块厚实柔软的暗红色锦缎被她利落地裁了下来。
她迅速将这块布料尽量轻柔地覆盖在凌宸因为刺痛无法睁开的双目上。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冷汗湿的皮肤,感受到他因痛苦而细微的颤抖。
她小心地将布料的边缘塞到他耳后固定,确保能最大限度地隔绝光线。
凌宸因为刺痛睁不开眼睛,他听到了林漪漪用剪刀裁剪她身上布料的声音,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保护他畏光的眼睛?
他的记忆回溯到过去……那时他经脉尽断,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也为了活下去,自愿给林漪漪做炉鼎。
凌宸签定炉契的第二日,合欢宗宗门内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演武切磋,各峰弟子均可旁观。
演武场边,林漪漪在一众簇拥下,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享受着身侧两名俊秀炉鼎揉肩捏腿。
她新得了一件稀罕的防御法宝,心情正好,指尖把玩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中比斗。
林漪漪身侧,一个负责为她捧果盘的年轻炉鼎不慎将一颗朱果滚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林漪漪暗红色劲装精致的衣角暗纹上,留下了难看的紫色印记。
林漪漪脸上的惬意瞬间冻结,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阴沉。
“废物。”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她红唇中吐出,却带着千钧重压。
那炉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着你何用?”
林漪漪的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每个人耳中,“惊扰了本小姐的兴致,脏了我的衣服……你说……你这条贱命,赔得起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