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知还站在万象城顶层的空中花园，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拍得的茶盏，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这件宋代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在暮色中泛着内敛的光泽，釉面开片如冰裂，胎质薄得能透光。
"老头子这次又让我当跑腿的。
"她小声嘀咕着，想起今早师父那通电话。
"知还啊，帮为师去拍卖会看看那个汝窑茶盏。
"电话那头，沧溟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随意，"就是很普通的那个，莲花纹的。
"游知还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师父，您说的很普通的茶盏，预展估价三百万起。
""这么贵？
"沧溟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我当年在古董街淘到的时候才...""才什么？
"游知还敏锐地抓住重点。
"咳咳，没什么。
"师父立刻转移话题，"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
为师最近在研究宋代茶道...""您上次说研究唐代书法，让我买了幅字画，结果挂您书房三天就不见了。
"游知还毫不留情地拆穿，"上上次说研究青铜器...""这次是真的！
"沧溟信誓旦旦，"为师可以用珍藏的碧螺春发誓！
"想起师父那副着急辩解的样子，游知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小心地转动茶盏，在夕阳下欣赏着釉色变化。
盏底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修补痕迹，让她微微挑眉——这该不会是师父当年失手摔的吧？
"算了，就当孝敬老人家了。
"她自言自语着，正准备将茶盏收好，突然注意到内壁上有一行极小的刻字："沧溟居士雅玩"。
"......"游知还顿时无语望天，"师父，您这是让我花钱把自己的东西买回来啊？
""游小姐，您真的不考虑我们派车送您吗？
"拍卖行的经理第三次追上来询问。
"不必。
"她头也不回地摆手，目光落在天际翻涌的乌云上。
那些铅灰色的云团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红色，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
作为从小就能看见"异常"的人，她对这种天气再熟悉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暴雨将至。
手机震动，辞礼的消息跳出来：知知！
B1层发现受伤的朏朏！
超——稀有的！
陶瓷展你自己先看！
游知还轻叹一声，把手机塞回包里。
自从三年前在终南山遇见那个会说话的白狐后，辞礼就彻底沉迷于救助各种"非人生物"，这次放鸽子也在意料之中。
"朋友们看这乌云，"清朗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像不像神话里凤凰涅槃时的天火？
"游知还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举着云台的年轻人。
他穿着做旧牛仔外套，银灰色短发在风中微微翘起，耳骨上的羽毛耳钉在暮光中闪着细碎的金光。
"今天我们要探索的是城市暴雨中的......"他的声音突然停住。
取景框里，闯入一道月白色身影——站在围栏边的游知还正仰头望天，旗袍下摆被风吹起涟漪般的褶皱。
在云野的特殊镜头里，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水汽，在夕阳折射下如同被珍珠母贝的光晕笼罩，发丝间别着的青玉簪子折射出清冷的光。
"这位小姐姐！
"他快步走近，镜头依然对着她，"介意出个镜吗？
我在拍《城市奇观》系列Vlog。
"游知还下意识皱眉："不必了。
""就一个问题！
"他笑着调整云台角度，"你觉得这场雨会下多久？
""半小时。
"她脱口而出。
"哇，这么精确？
"他眼睛一亮，"是气象专业的吗？
""首觉。
"游知还转身要走。
第一滴雨落在鼻尖时，游知还愣了一下。
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湿了她的裙摆。
"这边！
"那个视频博主不知何时撑开了伞，示意她往玻璃穹顶下躲雨。
他的卫衣右肩瞬间被淋透，隐约可见优美的肩颈线条。
"谢谢。
"游知还轻声道谢，注意到他递伞时手腕上戴着的编织手绳——样式古朴，缀着几片青玉雕成的羽毛。
"我叫云野。
"他收起云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做视频博主的。
""游知还。
""游小姐的天气预报很准啊。
"他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要喝点姜茶吗？
我特制的。
"杯身上用马克笔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鸟，歪着头的样子莫名可爱。
游知还接过杯子，温热触感中带着一丝清新的香气——不是普通的姜茶，更像是混合了某种她说不出的味道。
暴雨在玻璃顶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
云野靠在栏杆上，时不时对着窗外拍几个镜头。
"你经常这样随机采访路人吗？
"游知还问道。
"算是职业病吧。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到有趣的人就想记录下来。
""有趣的人？
""比如能精准预测降雨时间的。
"云野眨眨眼，"或者......"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会戴这么漂亮发饰的。
"游知还下意识摸了摸簪子，这是上周母亲旅游带回来的礼物。
她注意到云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摸耳钉，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
"你的耳钉很特别。
"她随口说道。
"这个啊，"云野的指尖轻触羽毛耳钉，"朋友送的护身符，说是能带来好运。
"雨幕中，两人并肩站在玻璃穹顶下，望着外面如织的雨帘。
云野将相机收进防水包里，从侧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游知还。
"上周在城郊拍素材时，遇到了很特别的双彩虹。
"云野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内圈的那道特别清晰，像是有人用彩笔描过边一样。
"他比划着，"最神奇的是，彩虹落点正好在一棵古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
"游知还接过纸巾，轻轻擦拭着发梢的水珠："西郊那棵千年银杏？
秋天时确实很美。
""你也知道那里？
"云野眼睛一亮，"我还在树下发现了一家很特别的茶馆，老板自己炒的碧螺春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顿了顿，"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茶馆后院的那口古井，井水在彩虹出现时居然泛着七彩的光。
"游知还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知道那口井，师父曾说过那是古代大妖留下的"虹泉"，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它的异象。
"说到特别的地方，"她转移话题，"城南老街有家不起眼的面馆，招牌是鳝丝面。
老板每天只做三十碗，汤底是用...""凌晨三点就开始熬的鲫鱼汤！
"云野突然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配上绍兴老酒和独门香料，最后撒上一把现磨的白胡椒。
"游知还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过？
""没，但我闻得出来。
"云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对气味特别敏感。
经过那家店时，总能闻到一种...很温暖的味道。
"游知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想起师父说过，某些古老的妖族后裔会保留着超凡的五感。
雨声中，两人又聊起了城市里那些隐秘的角落——凌晨西点的海鲜市场，藏在古董店地下的旧书店，还有护城河边那排会随着季节变换颜色的梧桐。
云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用手指比划，像是在空中勾勒他描述的场景。
游知还注意到，当他特别兴奋时，耳后的碎发间会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金芒。
而她自己也未察觉，每当聊到与水有关的话题时，她的瞳孔会微微扩大，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墨蓝色。
半小时后，雨势渐弱，正如游知还预测的那样。
"真准啊。
"云野望着放晴的天空感叹，"游小姐是气象专业的？
""只是对天气敏感。
"她将空杯子还给他，"茶很好喝。
"云野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相触。
一瞬间，游知还仿佛听见清越的鸟鸣，但转瞬即逝。
"我该走了。
"她看了眼手表。
“多谢款待。”
游知还走出商场大门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等一下！
"她转身，看见云野小跑着追上来，银灰色的发梢还沾着雨水。
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牛皮纸信封，边缘烫着金线。
"这个..."他微微喘息着，将信封递过来，"下周古物展的邀请函。
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如果你决定来的话。
"信封触手微凉，却带着一丝温度。
游知还注意到封口处压着一枚羽毛形状的火漆印，在暮色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好。
"她将信封收进包里，"我会考虑的。
"云野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那...再见。
"走出几步后，游知还鬼使神差地回头，发现云野仍站在原地目送她。
见她回头，他举起手轻轻挥了挥，耳骨上的羽毛耳钉在路灯下闪过一道金光。
回到家，游知还打开信封。
烫金的邀请函上，除了展览信息，还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用清隽的字迹写着："PS：如果你来，我可以带你看看展品背后的故事。
——云野 138xxxxxx"便签角落画着一只歪头的小鸟，和保温杯上的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那串数字时，字迹突然泛起微光，转瞬即逝。
（第一章完）
这件宋代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在暮色中泛着内敛的光泽，釉面开片如冰裂，胎质薄得能透光。
"老头子这次又让我当跑腿的。
"她小声嘀咕着，想起今早师父那通电话。
"知还啊，帮为师去拍卖会看看那个汝窑茶盏。
"电话那头，沧溟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随意，"就是很普通的那个，莲花纹的。
"游知还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师父，您说的很普通的茶盏，预展估价三百万起。
""这么贵？
"沧溟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我当年在古董街淘到的时候才...""才什么？
"游知还敏锐地抓住重点。
"咳咳，没什么。
"师父立刻转移话题，"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
为师最近在研究宋代茶道...""您上次说研究唐代书法，让我买了幅字画，结果挂您书房三天就不见了。
"游知还毫不留情地拆穿，"上上次说研究青铜器...""这次是真的！
"沧溟信誓旦旦，"为师可以用珍藏的碧螺春发誓！
"想起师父那副着急辩解的样子，游知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小心地转动茶盏，在夕阳下欣赏着釉色变化。
盏底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修补痕迹，让她微微挑眉——这该不会是师父当年失手摔的吧？
"算了，就当孝敬老人家了。
"她自言自语着，正准备将茶盏收好，突然注意到内壁上有一行极小的刻字："沧溟居士雅玩"。
"......"游知还顿时无语望天，"师父，您这是让我花钱把自己的东西买回来啊？
""游小姐，您真的不考虑我们派车送您吗？
"拍卖行的经理第三次追上来询问。
"不必。
"她头也不回地摆手，目光落在天际翻涌的乌云上。
那些铅灰色的云团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红色，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
作为从小就能看见"异常"的人，她对这种天气再熟悉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暴雨将至。
手机震动，辞礼的消息跳出来：知知！
B1层发现受伤的朏朏！
超——稀有的！
陶瓷展你自己先看！
游知还轻叹一声，把手机塞回包里。
自从三年前在终南山遇见那个会说话的白狐后，辞礼就彻底沉迷于救助各种"非人生物"，这次放鸽子也在意料之中。
"朋友们看这乌云，"清朗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像不像神话里凤凰涅槃时的天火？
"游知还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举着云台的年轻人。
他穿着做旧牛仔外套，银灰色短发在风中微微翘起，耳骨上的羽毛耳钉在暮光中闪着细碎的金光。
"今天我们要探索的是城市暴雨中的......"他的声音突然停住。
取景框里，闯入一道月白色身影——站在围栏边的游知还正仰头望天，旗袍下摆被风吹起涟漪般的褶皱。
在云野的特殊镜头里，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水汽，在夕阳折射下如同被珍珠母贝的光晕笼罩，发丝间别着的青玉簪子折射出清冷的光。
"这位小姐姐！
"他快步走近，镜头依然对着她，"介意出个镜吗？
我在拍《城市奇观》系列Vlog。
"游知还下意识皱眉："不必了。
""就一个问题！
"他笑着调整云台角度，"你觉得这场雨会下多久？
""半小时。
"她脱口而出。
"哇，这么精确？
"他眼睛一亮，"是气象专业的吗？
""首觉。
"游知还转身要走。
第一滴雨落在鼻尖时，游知还愣了一下。
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湿了她的裙摆。
"这边！
"那个视频博主不知何时撑开了伞，示意她往玻璃穹顶下躲雨。
他的卫衣右肩瞬间被淋透，隐约可见优美的肩颈线条。
"谢谢。
"游知还轻声道谢，注意到他递伞时手腕上戴着的编织手绳——样式古朴，缀着几片青玉雕成的羽毛。
"我叫云野。
"他收起云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做视频博主的。
""游知还。
""游小姐的天气预报很准啊。
"他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要喝点姜茶吗？
我特制的。
"杯身上用马克笔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鸟，歪着头的样子莫名可爱。
游知还接过杯子，温热触感中带着一丝清新的香气——不是普通的姜茶，更像是混合了某种她说不出的味道。
暴雨在玻璃顶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
云野靠在栏杆上，时不时对着窗外拍几个镜头。
"你经常这样随机采访路人吗？
"游知还问道。
"算是职业病吧。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到有趣的人就想记录下来。
""有趣的人？
""比如能精准预测降雨时间的。
"云野眨眨眼，"或者......"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会戴这么漂亮发饰的。
"游知还下意识摸了摸簪子，这是上周母亲旅游带回来的礼物。
她注意到云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摸耳钉，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
"你的耳钉很特别。
"她随口说道。
"这个啊，"云野的指尖轻触羽毛耳钉，"朋友送的护身符，说是能带来好运。
"雨幕中，两人并肩站在玻璃穹顶下，望着外面如织的雨帘。
云野将相机收进防水包里，从侧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游知还。
"上周在城郊拍素材时，遇到了很特别的双彩虹。
"云野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内圈的那道特别清晰，像是有人用彩笔描过边一样。
"他比划着，"最神奇的是，彩虹落点正好在一棵古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
"游知还接过纸巾，轻轻擦拭着发梢的水珠："西郊那棵千年银杏？
秋天时确实很美。
""你也知道那里？
"云野眼睛一亮，"我还在树下发现了一家很特别的茶馆，老板自己炒的碧螺春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顿了顿，"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茶馆后院的那口古井，井水在彩虹出现时居然泛着七彩的光。
"游知还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知道那口井，师父曾说过那是古代大妖留下的"虹泉"，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它的异象。
"说到特别的地方，"她转移话题，"城南老街有家不起眼的面馆，招牌是鳝丝面。
老板每天只做三十碗，汤底是用...""凌晨三点就开始熬的鲫鱼汤！
"云野突然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配上绍兴老酒和独门香料，最后撒上一把现磨的白胡椒。
"游知还惊讶地看着他："你去过？
""没，但我闻得出来。
"云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对气味特别敏感。
经过那家店时，总能闻到一种...很温暖的味道。
"游知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想起师父说过，某些古老的妖族后裔会保留着超凡的五感。
雨声中，两人又聊起了城市里那些隐秘的角落——凌晨西点的海鲜市场，藏在古董店地下的旧书店，还有护城河边那排会随着季节变换颜色的梧桐。
云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用手指比划，像是在空中勾勒他描述的场景。
游知还注意到，当他特别兴奋时，耳后的碎发间会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金芒。
而她自己也未察觉，每当聊到与水有关的话题时，她的瞳孔会微微扩大，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墨蓝色。
半小时后，雨势渐弱，正如游知还预测的那样。
"真准啊。
"云野望着放晴的天空感叹，"游小姐是气象专业的？
""只是对天气敏感。
"她将空杯子还给他，"茶很好喝。
"云野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相触。
一瞬间，游知还仿佛听见清越的鸟鸣，但转瞬即逝。
"我该走了。
"她看了眼手表。
“多谢款待。”
游知还走出商场大门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等一下！
"她转身，看见云野小跑着追上来，银灰色的发梢还沾着雨水。
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牛皮纸信封，边缘烫着金线。
"这个..."他微微喘息着，将信封递过来，"下周古物展的邀请函。
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如果你决定来的话。
"信封触手微凉，却带着一丝温度。
游知还注意到封口处压着一枚羽毛形状的火漆印，在暮色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好。
"她将信封收进包里，"我会考虑的。
"云野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那...再见。
"走出几步后，游知还鬼使神差地回头，发现云野仍站在原地目送她。
见她回头，他举起手轻轻挥了挥，耳骨上的羽毛耳钉在路灯下闪过一道金光。
回到家，游知还打开信封。
烫金的邀请函上，除了展览信息，还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用清隽的字迹写着："PS：如果你来，我可以带你看看展品背后的故事。
——云野 138xxxxxx"便签角落画着一只歪头的小鸟，和保温杯上的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那串数字时，字迹突然泛起微光，转瞬即逝。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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