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叫刘璐璐,今年二十五岁。三年前,我嫁给了贺知章。结婚当天,
他对我说:“公司出事了,我账户被冻结了。”还没来得及换下婚纱,
我就被他拖到酒店角落,说他身患重病,得回老家养病。“你等我。”他说,
“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们就东山再起。”我信了他,信得彻底,
心甘情愿拿出娘家所有积蓄补窟窿,甚至连我那张陪嫁金卡都给他解燃眉之急。
可等来的不是复苏的希望,而是一个永远在“养病”的废人,和越来越多的账单。三年了,
我一个人打四份工,日夜颠倒地忙。保洁员、小时工、摆摊卖小吃、半夜还要接短途配送单。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吃剩饭剩菜,甚至连三岁的女儿萌萌也跟着我捡瓶子换零钱。
可我从没怨过,因为我以为,他是真的病了,我们是一家人。直到今天。“喂,小林!
”酒店经理老张一边啃着牙签,一边拍拍我肩膀,“今晚总统套房的卫生你去做,
贺总定的单,说是给小公子办生日宴。”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就顺势落在我肩膀上,
动作油腻。我连忙往旁边一闪,扯出职业笑容:“张经理,我戴口罩了,您别靠太近啊。
”“哎哟你还真干净。”他咂嘴,“贺总出手大方,说了小费不会少。”我低头戴上口罩,
推着清洁车进了电梯。眼前浮现的是昨天萌萌哭着对我说:“妈妈,我的芭比娃娃腿断了,
我们可以买新的嘛?”我咽了咽喉咙,忍着鼻头的酸,告诉她:“等妈妈领了工资,
一定给你买最漂亮的那个。”总统套房在顶楼,一开门就是铺天盖地的玫瑰香气。
我刚推门进去,就愣住了。几百平的客厅布置得像宫殿,红酒、香槟、蛋糕塔,
还有一整墙的芭比娃娃陈列柜,灯光打在每一个金发塑料脑袋上,
仿佛在炫耀:贫穷与我无关。我下意识地寻找萌萌最喜欢的那款——限量的梦幻独角兽芭比。
她每次在超市看到都舍不得离开,可价格高得离谱,我一眼都不敢多看。那款娃娃,
此刻就被一个男人拿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你喜欢这个,我买了几百个。
这是限量版,先送给你。”“哇!谢谢叔叔!”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甜甜地叫着。
我猛然抬头,声音太熟悉。男人站在水晶吊灯下,西装笔挺,腕表金光闪闪,
笑容熟悉又刺眼。他旁边站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面带笑意地看着男人哄孩子。那张脸,
是我见过的——我丈夫钱包里夹着的照片,那是他说“早已断干净”的旧爱。柳明月。
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女儿?而那个——本该在老家“养病”的男人,
是我结婚那天说“破产了”的老公,贺知章。我手一抖,清洁车撞在门框上,
发出“哐”的一声响。所有人转头看我。柳明月笑着捂嘴:“哎呀,打扫阿姨吓一跳了?
”贺知章看过来,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飞快划过我头上的工帽、灰扑扑的制服和肩上的抹布,
最后落在我旁边的小身影上。萌萌躲在我腿后,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裤脚,
小声问我:“妈妈,那个叔叔,不是爸爸吗?”我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她还记得他的脸。
而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们的女儿。“你怎么来了?”贺知章沉声开口,
像在质问一个不速之客。柳明月也皱起眉,
眼神从我廉价的鞋子一路往上打量:“清洁部没规矩了吗,带孩子来打扫?”我不想哭,
不能哭。我扯出一个笑容,低头看着萌萌:“妈妈记错房间了,我们走。”“慢着。
”贺知章忽然叫住我,眼神闪了闪,“你现在在哪儿上班?”“您不是知道了吗?
”我扫了房间一眼,“总统套房,不是谁都能上的,不是贺总定的么?
”他脸色微变:“你这是……跟踪我?”“贺总真看得起我。我现在是清洁工,
哪有空跟踪您?”我一手牵着萌萌,一手推着车,路过柳明月和那个名叫菲菲的女孩身边。
菲菲捧着芭比娃娃,看了萌萌一眼:“你也喜欢?你没有吧?这是限量款。”我正要说话,
萌萌却笑了,软软地说:“我妈妈说了,我最棒,不用跟别人比。”我轻轻抱起她,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满是玫瑰与谎言的套房。关门那一刻,
我听见柳明月压低嗓音笑:“她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贺太太吧?”我没哭。不是不想,
是不能。我要赚钱,我要把萌萌养大,我要让他们知道,
谁才是真正能站着走出这场婚姻的人。02离开总统套房那一刻,我的脑子空了一瞬。
回电梯的路上,我抱着萌萌,肩膀被她的小脑袋靠着,小姑娘闭着眼睡着了。她太累了,
昨天晚上陪我跑单到凌晨,今天又跟我来上工。“妈妈,那是爸爸吗?
”她迷迷糊糊地又问了一遍。我轻声嗯了一下,又摇头。“他不疼你,也不疼我。
那就不是爸爸。”萌萌没有再说话,像听懂了什么,手却悄悄搂紧了我脖子。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把她放在宿舍床上,哄她睡下。
她睡着前还小声嘀咕:“我们不要芭比娃娃了,妈妈累累了。”我坐在床沿,
盯着天花板发呆。三年。三年了我像条狗一样地拼命干活、借钱、节衣缩食,
就为了等一个“养好身体的丈夫”,等一个承诺我会“好起来”的未来。可他呢?
现在还在楼上喝着红酒,和白月光给别人的孩子过生日。而我的女儿,连一只玩具都没有。
我攥紧了拳头,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贺知章,我们谈谈。”第二天,
星巴克楼上私人包间。他来得很快,穿着昨天那身西装,打着熨帖的领带,
手腕的表换了一块,是新款。见我坐在窗边,他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开口:“你冷静点,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说?”“我冷静得很。”我平静地看着他,“咱们离婚吧。”他怔了一下,
紧接着嘴角扬起笑:“你搞清楚,我那天是在替客户主持孩子的生日宴会。
”“你以为我会信?”我掏出手机,播放昨天我录下的视频。画面里,
他把芭比娃娃递给菲菲,笑着说:“我买了几百个,这是限量版。”柳明月站在他旁边,
一脸幸福地扶着菲菲的肩。“……她只是我朋友。”他开始狡辩,“孩子也不是我的。
”“你别把我当傻子。你说你破产,你说你病了,让我一个人去扛所有债,你装得够像的。
”“你是我老婆,我出事了你帮我,这不是应该的吗?”他理所当然地说着,
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你现在这么激动,是不甘心我跟明月复合了?
还是你觉得我该把你也带进宴会,给你发个请帖?”“所以你承认,你们在一起了。
”“……我们重新开始而已,你又何必这么上纲上线。”我看着他,
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从没把我当回事。在他眼里,
我只是个能替他挡债、能照顾孩子、能默默忍耐的“工具”。“贺知章,我现在提出离婚。
”“冷静点。”他坐直身子,压低嗓音,“离婚可以,但你别带着孩子乱跑,她姓贺,
归贺家。”“她跟了你三年你不闻不问,现在说她姓贺你就能争抚养权?
”他眯起眼:“你净身出户,孩子归我。别忘了你这些年工作不稳定,没有正式户口,
也没收入证明。”我把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过去:“离婚协议,我昨晚找人写的。你看看,
孩子归我,财产你拿走,我不要一分钱。”他眼神一闪。“你疯了?你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我女儿。”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冷笑了一声,推开协议:“好啊,签就签。
我倒想看看你一个保洁员能把她养成什么样。”“至少不会被带进总统套房学踩别人的画。
”他脸色瞬间僵住。门被推开,柳明月踩着高跟鞋进来了,优雅地看了我一眼。“璐璐,
其实我们没想瞒你,只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毕竟你一直以为你是贺太太。”“你误会了。
”我笑了笑,站起身,“我从来没觉得我是贺太太,我只知道我是刘璐璐,萌萌的妈妈。
”“你以为你这样就体面了?”柳明月眯起眼,“你知道多少人巴不得成为贺太太吗?
你却主动放弃?”“你拿着我不要的东西,在我面前炫耀,也太可怜了点。
”我把协议递过去,“签了,就不用再见面了。”贺知章拿起笔,
刷刷地签上名字:“如你所愿。”我转身要走,忽然听见柳明月嗤笑一声:“也对,
你这种出身的女人,怎么会配得上贺家?”我脚步顿住,转过头,目光冷得刺骨。
“你也配提我出身?一个带着拖油瓶上位的小三,靠得是别人的资源,不是你的脸。
”柳明月瞪大眼睛,贺知章赶紧起身拦住我:“够了!她现在是我伴侣,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点点头:“那你们配一脸,祝你们早日滚蛋。”我推门而出,阳光刺眼,
像一道醒目的分界线,把我从三年的荒唐婚姻中,彻底划开。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深吸一口气。现在开始,我是自由的。也是带着孩子,要一把把命运扳回来的女人。
03离婚之后,我带着萌萌从员工宿舍搬了出来。租的是一间老小区的单间,采光差,
墙皮剥落,厨房只能勉强烧水,但胜在安静、安全。那天晚上,我给萌萌洗完脚,
她小小地蜷在床上问我:“爸爸不要我们了吗?”我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却还是笑着点头:“不要也好,我们两个更轻松了。妈妈能带你吃冰淇淋,
不用偷偷看人脸色。”她“嗯”了一声,小手搂住我脖子:“妈妈最棒。”我紧紧抱住她。
是的,过去我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别人身上,等来的只有背叛和羞辱。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我把工作重新梳理了一遍——把最压榨体力的夜间配送辞了,接了个新活儿,
给一位豪门太太做家庭管家,主做整理收纳和陪同出行,薪资翻了一倍,还有社保。
每天清晨六点送萌萌去幼儿园后,我就准时赴约。那家人姓乔,是本市有名的房地产世家。
老太太六十出头,刚做完手术,性子古怪,全家没人敢惹。
我是他们从家政公司定期请的服务人员里挑出来的,说是“手脚利索,没话多嘴杂”。
第一次见面是在花园露台。老太太戴着墨镜,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指着一大堆杂物说:“这些东西按年份分类,扔的扔,该留的别乱碰,贵重的记清楚位置。
”我点头:“您放心,我会做清单。”她没说话,只“哼”了一声。我花了整整一下午,
光手套就换了三双,没偷懒,也没多嘴。第二天她又让我去收拾她三楼书房,
说她三年没人动过,乱成垃圾堆。我照做,一边做一边记清单,
每一件首饰和账本我都写了标签分类。第三天,
她忽然在厨房开口:“我看你做事比我那几个亲戚都靠得住。”我没接话,继续洗碗。
她继续说:“你家那姑娘叫什么?”“萌萌。”“哪家幼儿园?
”我愣了一下:“希望幼儿园。”“我孙子也在那儿。
”我顿了一下:“您是……乔唯诺的奶奶?”她“哼”了一声没说话。我明白了。
难怪她家里请的保姆厨师一个比一个拘谨,她根本是掌舵人,乔家最不好伺候的主事人。
几天之后,她让我随行去医院复查,说:“我不放心别人,只有你,做得让我安心。
”这天医院排队时,她忽然转头:“你离婚了?”我一惊,点头:“是。”“干得好。
”她淡淡道,“没本事的男人,只会把你拖进泥坑。”我笑了笑,不争辩。回到家那天,
她叫来管家:“把她转成专职吧,薪资翻一倍,给她女儿申请我们乔家基金会幼儿园名额。
”我手一抖:“我不想靠人情……”“不是人情。”老太太冷冷地说,
“你靠的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规矩和干净的手脚。”那一刻,我眼睛差点红了。不是因为钱,
是因为,终于有人认得出我不是“贺知章的前妻”,而是我自己——刘璐璐。
我带萌萌去办入园手续那天,恰好碰见了柳明月。她穿着新款香奈儿套裙,
涂着显白的大红唇,手里拎着小皮包,旁边站着菲菲,娇气十足。一看到我,她愣了两秒,
随即笑出声:“哟,你也来接孩子?这家幼儿园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我没理她,
转头对老师说:“这是我女儿刘萌萌,来参加插班面试。
”她笑得快抽筋了:“你确定不是来打扫教室?”我正要说话,
老师却走过来笑得亲切:“刘女士,乔老夫人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会优先安排萌萌入班,
放心。”柳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乔老夫人?”她重复了一遍。“对,
萌萌是她特批进来的。”老师一边带我去办公室,一边补充,“很少见乔家为外人开口,
您跟老夫人关系很好吧?”“……嗯。”我感受到身后那两道视线几乎要烧穿我,
但我没回头。这是我和萌萌的起点,不是她们的笑话。晚上,我在阳台晒衣服,
萌萌躺在屋里学认字。我手机响了一下,是贺知章的微信。你现在在哪儿工作?靠了谁?
我没回。又一条:别太得意,离了我,你早晚还是要靠男人爬上去。我笑了,
把手机扔进沙发缝里。04萌萌顺利入了希望幼儿园。插班当天,
她穿着我给她新买的格子小裙子,背着书包,紧张又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妈妈,
我要是交不到朋友怎么办?”“那就不交。”我蹲下身替她理了理碎发,“妈妈也不交朋友,
妈妈赚钱。你只要自己高高兴兴的就行。”她抿着嘴笑了,
点点头:“我也要像妈妈一样厉害。”看着她进教室的背影,我转身离开,刚出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