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响了。
咔哒。
很轻的一声。但在午夜三点的别墅里,这声音像枪响。
我睁开眼。
身体没动。呼吸也没变。这是我当了乔家赘婿一年,练出的本事。像一只兔子,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我住二楼客房。不对,是“次卧”。我老婆,乔菲,这座城市最有钱的女人之一,她管这叫次卧。但我知道,这就是客房。一个给外人住的地方。
我们的婚房,主卧,在走廊尽头。她从没让我进去过。
咔哒。
又一声。这次更清晰。是金属丝,在锁芯里刮擦的声音。有人在撬我的门。
不是乔菲。她有钥匙。她也从不来我房间。她嫌我脏。
那是谁?
我脑子里闪过三个字:她姐姐。
乔伊。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的心跳就乱了。我抓紧了床单。
门开了。一条缝。
没有开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银灰。一个影子,从门缝里挤进来。
她很高,很瘦。穿着一条丝质的睡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月光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
是乔伊。
她反手关上门。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她把门反锁了。
我的喉咙发干。
她站在门口,没动。像是在适应黑暗。或者,在听我的动静。
我继续装睡。呼吸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微的鼾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期待。
她朝床边走过来。
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到地板的轻微震动。她身上的香水味飘了过来。不是乔菲那种冷冽的木质香。是一种暖的,甜的,带着一点危险气息的味道。像熟透的果子。
她在床边站定。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像两根冰冷的针,要刺穿我的伪装。
我快装不下去了。我的眼皮在抖。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黏稠得像糖浆。
她终于动了。
她俯下身。
那股暖香瞬间浓烈起来,钻进我的鼻子里,冲进我的大脑。我闻到了一丝酒气。她喝酒了。
她的头发垂下来,一缕发丝擦过我的脸颊。又冷又痒。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在看什么?看我这张脸?
这张不属于我的脸。
一年前,乔菲找到我。那时我爸的公司破产,我妈躺在ICU里,每天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
乔菲把一张支票,和一张男人的照片,推到我面前。
“做他的替身,和我结婚一年。这张支票是你的。你妈的医药费,我全包。”她说。
照片上的男人,和我,有七分像。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
我问她:“那个人呢?”
“死了。”她回答得很快,眼神却飘了一下。
我签了合同。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赘婿,一个死人的替身。
乔伊是乔菲的姐姐。她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乔菲是冰,乔伊是火。
从我进乔家第一天起,我就感觉乔伊看我的眼神不对。不是鄙夷,不是轻视。是一种……探究。一种要把我从里到外看穿的锐利。
此刻,这股锐利就在我脸上。
我感觉她离我更近了。我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她要干什么?
突然,她的手伸了过来。
冰凉的指尖,碰到了我的脸颊。
我浑身一颤,再也装不住了。我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
在昏暗的月光里,她的眼睛亮得吓人。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慌乱。只有一种了然。
她好像早就知道我在装睡。
“你……”我刚说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没有收回手。她的指尖顺着我的下颌线,慢慢滑到我的喉咙上。她的拇指,轻轻压在我的喉结上。
一个能瞬间要我命的位置。
“别出声。”她说。声音很低,带着酒后的沙哑。
我不敢动。
她的手指很冷。但她的手心,却很热。那股热量,透过皮肤,传到我的血液里。
“我问你,”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