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站在江玥集团大厦前，抬头望着玻璃幕墙反射出的晨光，手心微微出汗。他紧了紧肩上的旧皮包，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旋转门。
面试在十五分钟后开始。会议室狭小，灯光惨白，三名面试官坐在长桌对面，目光如刀。他的简历薄得可怜，一页纸写完学历、工作经历和自我评价。主考官翻了两下，眉头皱起：“二十八岁，大专学历，三年跳槽五次，你能给我一个录用你的理由吗？”
陆轩喉咙发干，但没退缩。他声音平稳：“我在上一家公司做过三个月的临时项目统筹，虽然没转正，但独立完成了客户数据分析和成本优化模型，最终帮部门节省了三十七万运营支出。”
考官冷笑：“有证明吗？”
“没有书面记录。”陆轩坦然，“但我记得所有数据逻辑，可以现场推演。”
他拿起白板笔，在十分钟内画出流程图、列出变量关系、还原预算结构。笔尖划过板面，发出沙沙声。三位面试官交换眼神。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江玥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套装，长发挽成低髻，目光扫过白板，又落在陆轩脸上。
“继续。”她说。
陆轩没停，把最后一步结论写完。江玥站在角落听完整个过程，转身对主考官说：“这个人，我用了。”
没人敢反驳。她递还简历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陆轩手背。那一瞬，他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去，那块皮肤像被烫过一样发红。
他不知道的是，江玥回办公室后只说了一句：“别让有能力的人，卡在第一道门。”
陆轩被分到市场部，工位在最角落，电脑是淘汰下来的旧机，开机要三分钟。主管给他派的任务是整理过往客户档案，不计入绩效。月底前，部门要冲业绩，没人指望他出力。
但他没抱怨。每天晚上九点，整层楼只剩他一人。屏幕微光映着脸，他在网上找免费课程，学客户画像建模，翻行业报告，用Excel拉出潜在合作企业清单。第三周，他打了八十七通电话，被挂断七十六次。
第十三天，一家做物流信息化的小公司答应见面。陆轩借了同事的西装，改了三遍PPT，谈下第一单外包服务。第二单来自朋友介绍的医疗器械经销商。第三单，是他从公开招标信息里挖出来的政府项目代理需求。
月底总结会上，他的业绩排进前三。名字出现在大屏时，整个部门安静了一秒。
江玥出席周会，穿一身象牙白套装，气场沉静。她点名表扬：“陆轩，入职一个月，签下三单，总金额一百零八万。新人能做到这样，值得所有人重视。”
她说完，目光停留两秒。没人注意到，散会后她让助理调出一份文档——“陆轩-入职第4周绩效分析”。光标停在“沟通能力”一栏，备注写着：具备独立开拓意识，建议重点培养。
两天后，董事会会议室里，几位股东皱眉看着名单。“项目助理？陆轩？他连正式管理培训都没参加过。”
江玥坐在主位，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我们招人，不是看履历厚度，而是看潜力。公司需要新鲜血液，而不是只会走流程的零件。”
有人还想反对，她抬手：“我已经决定。晚宴名单加上他。”
当晚，陆轩在茶水间遇见她。江玥递来一张打印纸，是晚宴座位图。红笔圈出一个位置，在次席边缘，后面一排写着“江玥”。
“别紧张，我会在你后面。”她说。
陆轩点头，把纸折好，放进钱包夹层。动作很轻，像藏起一张护身符。
商业晚宴在城东顶级酒店举行。水晶吊灯垂落光芒，香槟塔折射出流动的金影。陆轩穿的是租来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被安排在偏桌，同桌是几家合作方的中层，没人主动搭话。
主桌笑声不断，江玥坐在主宾位，从容举杯。陆轩远远望着，喉咙有些发紧。这时服务生穿过人群，不小心撞到他手臂，香槟泼洒在袖口。
“哎呀，新人总是容易被忽略。”一个女声响起。
林悦递来一杯新酒，笑容明媚。她穿酒红色露背长裙，香水味带着甜腻的晚香玉气息。“我是林悦，城瑞资本市场部。”她伸出手，“看你一个人坐这儿，不如聊聊？”
陆轩握了握她的手，皮肤微凉。“陆轩，江玥集团新来的。”
“我知道你。”她眨眨眼，“听说你一个月签了百万单子？厉害。”
他们聊起行业趋势，她说得头头是道，又总能引他发表看法。说到某家竞品公司的战略布局时，陆轩脱口而出一组数据，是他在深夜查资料时记下的冷门信息。
林悦眼睛亮了：“你很有潜力。”
她掏出手机：“加个微信？以后有机会合作。”
陆轩扫码时，她手机屏幕一闪，反光映出一条未关闭的消息预览——“目标已接触，按计划进行”。
他没看见。
只听见“叮”的一声，通讯录多了个联系人，头像是一朵烈焰般的红玫瑰。
晚宴结束，人群散去。陆轩站在酒店门口等公交，手里攥着手机。江玥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微微一怔。
“还不走？”
“想多看几眼。”他说，“这种场合，以前只在新闻里见过。”
江玥笑了下：“以后会常来。”
她上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车灯照亮她的侧脸，也照亮陆轩眼中的光。
那光里有感激，有憧憬，还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躁动。
第二天，陆轩正式调任项目助理。办公桌移到了靠近主管区的位置，电脑换了新的，邮箱权限升级。江玥亲自给他讲解下周谈判要点，在会议室一对一讲了四十分钟。
她说话时习惯性用笔轻点桌面，节奏稳定。陆轩盯着她的手，想起那天指尖的触碰。
晚上回家，他打开微信，看到林悦发来一条消息：“昨晚聊得很开心，有空喝咖啡？”
他盯着屏幕，犹豫三秒，回了个微笑表情。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车流，像一条条发光的河。
陆轩躺在床上，钱包放在枕边。他抽出那张座位图，看了一会儿，重新折好。
命运的轮盘悄然转动，无声无息。
他还不知道，有些靠近，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