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知道我妈有张开了光的嘴——专往人心窝子里戳的那种。
她能在三句话内让陌生人血压飙升，五分钟让亲戚绝交，
半小时让整个小区都知道谁家老公出轨。我爸单位领导被她骂跑过三个，
我的相亲对象被她气哭过五个，
连楼下卖煎饼的大爷都被她点评"手法像在给死人上坟"后愤然搬走。直到那天在商场，
我妈当众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时，一个穿香奈儿的女人眼睛发亮地递来名片："阿姨，
您骂人太有水平了，我们集团缺您这样的人才！
"现在我妈是某上市公司特聘的"心理抗压师"，专门用毒舌帮高管释放压力。年薪百万，
配专职保镖——毕竟平均每天要挨1.3次打。但最魔幻的是，自从开始收费骂人，
她突然对我们全家开启了静音模式。用她的话说："骂你们又没钱拿，费那劲干嘛？
"1"小雨啊，你那个闺蜜新交的男朋友，长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脸色惨白像鬼片里的僵尸，
你介绍这种对象给她，是不是跟闺蜜有仇啊？"程小雨刚喝进嘴里的橙汁差点喷出来。
她瞪着坐在对面的母亲李桂兰，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玻璃杯。餐桌对面，
父亲程建国已经默默把脸埋进了饭碗里，假装自己不存在。"妈！"程小雨压低声音，
"人家就在隔壁桌！而且那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李桂兰头也不抬，
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副总怎么了？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你看他那额头，锃光瓦亮的，
晚上都不用开灯。"程小雨绝望地瞥向餐厅另一侧，果然看到那位副总脸色铁青地站起身，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她心里哀嚎一声——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被她妈气走的潜在人脉了。
"妈，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场合？"回家的路上，程小雨终于忍不住爆发，
"就因为你那张嘴，我和爸在公司多少年都没升职了！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吗？
说离程家人远点，免得被李桂兰的毒舌溅到！
"李桂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实话实说怎么了？现在的人就是玻璃心。你看你爸，
被我骂了三十年，不也活得好好的？"走在前面假装看风景的程建国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程小雨叹了口气。她爸确实是个奇迹——作为市建筑设计院的资深工程师，技术能力一流，
却因为妻子的"毒名远扬"，二十多年都没能当上部门主任。每次考核期临近，
总会有领导"恰好"听到李桂兰对某某领导的"精彩点评"，
然后程建国的晋升就会莫名其妙地黄掉。至于程小雨自己，
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进入本地最大的广告公司，五年过去了，同期入职的同事都成了小组长，
只有她还在基层打转。上个月部门总监甚至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委婉表示："小雨啊，
你工作能力很强，
就是...那个...你母亲最近没对我们公司领导有什么'独到见解'吧？"想到这里，
程小雨眼眶发热。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职业生涯一片灰暗，
恋爱关系也因为她妈的"神助攻"屡屡夭折。最离谱的是去年，
她好不容易谈了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结果第一次家庭聚餐，
李桂兰就当着对方的面说："小雨啊，你找男朋友的眼光跟你爸一样差，
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额头上有桃花纹，我打赌他同时交往的不止你一个。
"后来事实证明李桂兰是对的，但那又如何呢？程小雨宁愿自己慢慢发现真相，
也不愿以这种难堪的方式结束恋情。"我回来了。"程小雨推开家门，有气无力地宣布。
程建国默默接过女儿的包，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个家只有父女俩能互相理解，
他们是被李桂兰毒舌统治下的难兄难妹。"小雨，你过来看看这个。"程建国压低声音，
把手机递给女儿。屏幕上是一条公司内部邮件，标题是《关于年度晋升考核的通知》。
程小雨快速浏览内容，心跳加速——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高级工程师晋升名单中！"爸！
太好了！"程小雨差点喊出来，赶紧捂住嘴，"这次终于..."程建国摇摇头，
眼神黯淡："别高兴太早，公示期还有一周。你妈...你知道的。"程小雨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只要她妈在这期间"发挥正常"，这个晋升很可能又会泡汤。过去十年，
类似的剧情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要不...我们这周把妈关在家里？
"程小雨半开玩笑地说。程建国苦笑："上次尝试的结果你还记得吗？"程小雨当然记得。
那次他们借口家里装修，让李桂兰去乡下姨妈家住了一周。
结果她妈在村里把村支书骂得当场辞职，事情还上了当地电视台，
标题是《城市妇女舌战全村，村官含泪请辞》。最后她爸的晋升自然又黄了。"我去洗澡了。
"程小雨垂头丧气地走向浴室。就在这时，李桂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老程！
你买的这是什么猪肉？颜色这么暗，该不是病死猪吧？
你是不是又贪便宜去那个黑心张那里买的？我说了多少次了，那个张胖子一脸奸相，
卖的东西能吃吗？"程建国向女儿投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小跑着去厨房灭火了。
程小雨站在花洒下，让热水冲刷着脸庞。她忍不住想：如果她妈这张嘴能用来赚钱该多好，
至少不会只带来破坏...这个荒谬的想法让她自己都笑了。谁会花钱找骂呢？2周六下午，
程小雨和闺蜜周婷约在万达广场喝下午茶。她特意没告诉母亲去向，
生怕李桂兰一时兴起要跟来。"所以你真的决定和那个程序员分手了？
"程小雨搅动着杯中的奶茶，好奇地问。周婷叹了口气："没办法，他太较真了。
上周我随口说了句'你们IT男是不是都不修边幅'，他居然给我发了一份二十页的PPT，
标题是《关于IT从业者个人形象管理的统计学分析》。
"程小雨噗嗤笑出声："这倒是挺可爱的啊。""可爱什么呀，"周婷翻了个白眼，
"跟他在一起像在参加学术研讨会。对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程小雨的笑容僵在脸上："还能怎么样？昨天刚把我表姐的婚礼搅黄了。""啊？
怎么回事？""表姐带未婚夫来我家吃饭，我妈盯着人家看了半天，突然说'小伙子，
你眉毛间距这么宽，是遗传你爸的吧？我听说你爸早年抛妻弃子，这种基因可要小心啊'。
"程小雨模仿着母亲的语气，"结果那男的当场脸色就变了，
后来才知道他爸确实在他五岁时跑了，这事他一直瞒着我表姐。
"周婷瞪大眼睛："这也太神了吧？你妈是算命的？""她就是嘴贱！"程小雨咬牙切齿，
"而且专挑人痛处戳。表姐现在恨死我了，说我是故意安排的。
"周婷同情地拍拍她的手："理解理解，我妈虽然没你妈那么夸张，但也够我受的。
上次我..."周婷的话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程小雨身后，表情像是看到了鬼。
程小雨后背一凉，缓缓转头——果然，李桂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
脸上带着那种"抓到你了"的得意表情。"妈！你怎么在这？"程小雨声音都变调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李桂兰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商场是你开的？哟，这不是周婷吗？
听说你最近分手了？我就说嘛，那个程序员一看就是个死脑筋，你看人的眼光比你妈还差。
"周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程小雨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这段友谊今天可能要画上句号了。
"阿姨，我..."周婷试图辩解。"别解释，"李桂兰摆摆手，
"你这种性格软绵绵的姑娘，就该找个强势点的男人。那个程序员连吵架都不会，
将来怎么保护你？你看你挑衣服也是，这身搭配跟中学生似的，
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程小雨猛地站起来："妈！够了！我们回家！""回什么家？
我还没说完呢。"李桂兰不依不饶，"周婷啊，阿姨是为你好。
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遇到渣男吗？因为你爸就是个窝囊废，
从小给你树立了错误的男性榜样..."周婷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程小雨忍无可忍，
抓起包就要拉母亲离开。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性突然出现在他们桌边。
"打扰一下，"陌生女人微笑着递上名片，"我是星耀集团人力资源总监林雯，
能跟这位阿姨聊几句吗？"程小雨警惕地看着对方："有什么事吗？
"林雯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了这位阿姨的谈话，非常震撼！
这种直击要害的洞察力和毫不留情的表达方式，正是我们集团一直在寻找的特殊人才！
"程小雨和周婷面面相觑，完全懵了。而李桂兰则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看，我就说实话实说没错吧？"李桂兰对女儿说，"这位林小姐就很懂欣赏。
"林雯热切地点头："阿姨，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集团做压力测试师？
年薪一百万起步。""什么？"程小雨和周婷异口同声地惊呼。
李桂兰却显得异常镇定："具体是做什么的？""就是像您刚才那样，
用最直接的方式指出员工的缺点和问题。"林雯解释道，"现代职场人压力太大，
但都憋在心里，我们需要一个像您这样的专业人士，帮助他们释放压力。
"程小雨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她妈那张惹祸的嘴，居然有人愿意花百万年薪聘请？
更让她震惊的是，李桂兰居然认真考虑起来："有保险吗？万一有人动手打我怎么办？
"林雯笑了："全额医疗保险，外加高风险岗位补贴。当然，我们会尽量控制场面，
但确实不排除个别员工情绪激动的可能。""妈，你别开玩笑了，"程小雨忍不住插嘴，
"这明显是...""我接受。"李桂兰干脆地说，"什么时候上班？
"林雯喜出望外："下周一如何？我可以安排专车接送。"就这样，
在程小雨和周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桂兰签下了人生第一份正式工作合同，
职位是"星耀集团高级心理压力测试师"，年薪一百二十万。回家的路上，
程小雨忍不住问："妈，你真要去啊？这工作听起来太奇怪了。
"李桂兰哼了一声："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林总监说了，这叫'压力释放疗法'，
国外很流行的。再说了，我在家说你们也不爱听，还不如去赚钱。"程建国知道这个消息后，
第一反应是摸妻子的额头："桂兰，你发烧了？还是遇到诈骗集团了？""你才发烧呢！
"李桂兰拍开丈夫的手，"合同我都签了，下周一上班。老程，以后这个家就靠我养了，
你那点死工资，连我化妆品的零头都不够！"程建国和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想法：这事肯定成不了，但让她去试试也好，
至少这周她没空去单位骂领导了。3周一早晨七点，一辆黑色奔驰准时停在了程家楼下。
李桂兰穿着程小雨帮忙挑选的深蓝色套装，昂首挺胸地上了车。
"妈真的去了..."程小雨站在窗前喃喃自语。
程建国忧心忡忡地看着车子远去："希望别闹出人命才好。
"星耀集团是本地最大的民营企业，涉足房地产、金融、科技多个领域，员工超过五千人。
程小雨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大公司为什么要雇她妈去...骂人？当天晚上，
李桂兰比平时晚了两小时回家，但精神出奇的好。"怎么样？"程小雨忍不住问。
李桂兰得意地脱下外套："简单得很！就是一个个办公室轮着进，看到什么说什么。
有个女总监化妆太浓，我说她像夜总会妈咪；一个程序员头发油得能炒菜，
我说他这样找不到女朋友很正常；还有个销售经理满嘴跑火车，
我直接说他这种人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程小雨听得心惊肉跳："然后呢？
他们没...打你？""哦，那个销售经理摔了个杯子，"李桂兰轻描淡写地说，
"不过保安马上进来了。林总监说这是正常反应，说明我的工作卓有成效。
"程建国小心翼翼地问："那...明天还去吗？""当然去！"李桂兰眼睛发亮，
"你们是没看见，那些人被我骂完之后，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工作特别卖力。
林总监说这是'压力释放后的正向反馈'。"接下来的一周，李桂兰每天早出晚归，
精神却一天比一天好。而程家父女则始终处于一种恍惚状态，
无法相信这个荒谬的工作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她妈似乎干得风生水起。周五晚上，
李桂兰带回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公司决定给我配个助理，专门记录我的'金句'，
说要整理成内部教材！"程小雨正在喝水，差点呛到："什么？你的...骂人话要当教材？
""什么骂人话？"李桂兰不满地纠正，"这叫'压力测试话术'。
林总监说我的点评既有洞察力又有幽默感，是难得的才能。
"程建国悄悄对女儿耳语："公示期明天就结束了..."程小雨这才想起来，
父亲的高级工程师晋升公示期即将平安度过——这一周她妈忙着在新职场"大展宏图"，
根本没时间去父亲单位"发挥特长"。周六上午，程建国果然接到了正式任命通知。
他捧着手机，
手微微发抖："二十三年了...终于..."程小雨眼眶湿润地抱住父亲："爸，恭喜你！
"李桂兰从卧室出来，看到父女俩又哭又笑的样子，撇撇嘴："至于吗？
不就是个高级工程师，工资才涨两千块。我现在一天就能赚四千！"放在以前，
这种话肯定会浇灭全家人的好心情。但今天，程小雨和父亲相视一笑，
竟然觉得她妈的毒舌也没那么刺耳了。"妈，你明天休息吧？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程小雨提议。"不行，"李桂兰摇头，"明天加班，要给高管团队做专场压力测试。
林总监说CEO点名要我参加。"程小雨倒吸一口冷气："你...你要骂CEO？
""什么叫骂？"李桂兰不悦地纠正，"是专业压力测试。再说了，他要是没问题，
怕我说什么？"程小雨突然有种预感，她妈这份不可思议的工作，
可能不会持续太久...4周日晚上九点，李桂兰还没回家。程小雨和父亲坐在客厅，
电视开着却没人看，两人时不时看向门口。"要不要打个电话？"程建国第十次问。
程小雨摇头："妈说过今天有重要会议，让我们别打扰她。"正说着，门铃响了。
程小雨跑去开门，却看到两个西装笔挺的陌生男人扶着李桂兰站在门口——她左眼乌青，
嘴角有血迹，但脸上却带着胜利般的笑容。"妈！怎么了？"程小雨惊叫。"没事，
"李桂兰摆摆手，"CEO打的。小伤，公司给了五万块精神损失费。
"两个西装男恭敬地递上名片，原来是星耀集团的安保主管和法务专员。
详细解释了事情经过：李桂兰在下午的高管会议上直言CEO"面相刻薄、注定众叛亲离"，
结果CEO当场暴怒，给了她一拳头。"不过后来CEO冷静下来，亲自向李老师道歉了。
"安保主管说，"还当场决定给李老师加薪20%，
因为她的点评让他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太独断专行了。"程小雨和父亲听得目瞪口呆。
法务专员补充道："这是医疗费和赔偿金，一共八万现金。另外，
集团决定为李老师配备专职保镖，以后类似情况会第一时间控制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