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在大雨中被他赶出顾家的。那天,天塌下来一样黑,我跪在顾家别墅门口,浑身湿透,
冷得瑟瑟发抖。他却连一眼都没看我,只冷声一句:“姜苒,从今天开始,你和顾家,
再没关系。”我笑了,撑着快要失温的身体站起身,嗓子哑得像砂纸在磨。“好,
那就再也不见。”他的视线终于落到我身上,却不带一丝情绪。他身后站着我的养母顾兰,
眼神像看一条死狗。还有她亲女儿——我的“妹妹”顾知然,眼眶泛红,
语气却怯怯的:“哥,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妈,
不关苒苒的事……你别怪她了……”我看着她的梨花带雨,简直要笑疯了。
我那天不过是被临时叫回家参加顾母的生日宴。刚推门进去,满屋的宾客盯着我,
顾母已经倒在地上,失血昏迷。警察上门、监控证据、顾母的遗书,
全指向一个结论:“姜苒故意毒害顾母,勾引顾父,谋夺财产。”谁信谁疯,但顾砚舟信了。
他一脚踹翻椅子,指着我:“你再演一出试试?滚。”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最后他拉着顾知然的手,对媒体说:“顾小姐从未是我妹妹,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我被赶出门那晚,发着高烧走了七个小时。路过一间诊所,晕倒在门口。醒来时,
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三年后,我成为注册心理治疗师,供职于一家康复中心。
新接手的案例,是一个患有中度自闭的三岁男孩,母亲身份不明,父亲信息保密,
只留下一个签字人的名字。顾砚舟。我盯着报告上的那三个字,心跳骤停。不可能,
不该是他。我跟主任确认了孩子的出生日期、医院、病例记录,甚至偷偷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我花了整整一个夜晚等结果。结果出来时,我几乎不能呼吸。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个我以为死了的孩子,被我生产时难产抢救,却悄无声息地,从我生命中消失,
如今却叫别的女人“妈妈”,叫顾砚舟“爸爸”。我看着他的脸,泪如雨下。他长得太像我,
也太像他父亲。我没告诉任何人,继续以心理师身份接触孩子。他黏我,信任我,
甚至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我给他讲了第三遍《小熊回家》的时候。他说的第一个词,
是:“妈妈。”顾砚舟站在门口,看着孩子扑进我怀里,脸色一寸寸冷下来。
他冷声问:“你是谁?”我看着他,第一次用陌生又冷静的口吻说:“我是姜医生,
是你儿子的康复顾问。”他盯着我良久,眼神像见了鬼。
“你……你怎么会是他——”我淡淡打断:“顾先生,如果您不满意合作安排,
可以申请更换治疗师。”我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抱起孩子离开。走出门的那一刻,
我觉得胸口像被人割开一道血口,鲜血淌不出来,却疼得令人发疯。三年前,
我从顾家被赶出去,一无所有。 三年后,我以另一个身份,
重新回到他的世界——只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这个孩子。还有那颗,
他亲手扔掉的心。2他盯着我良久,像在辨别真假,又像在回忆什么。我没有给他更多时间,
转身离开,抱着孩子进入康复室。孩子靠在我肩膀上,手里抓着我衣角,
嘴里轻轻地喊:“妈妈。”我鼻尖发酸,却还是摸了摸他的头:“嘘,先不告诉别人,好吗?
”他乖巧地点点头。回到办公室,我把那份亲子鉴定锁进抽屉。
那是我花了整整三年才重新拥有的生命,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抢走。只是我没想到,
顾砚舟动作这么快。第二天下午,他直接闯进诊疗室,眼神阴冷:“你到底是谁?
”我没抬头,只是翻着手里的病例记录:“我说过,我是这个孩子的心理医生,姜苒。
”“你死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我轻笑:“看来你是真的希望我死。”他上前一步,
得像冰:“当年你设计我父亲、害死我母亲、勾结医院私改出生记录——你有什么资格回来?
”我猛然抬头,盯着他:“你说什么?”“你把孩子生下来,是为了留一条后路,是不是?
三年前你就设计好了这一切,现在回来,接近他,就是为了——”“闭嘴!
”我一巴掌甩过去。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空气瞬间死寂。我慢慢收回手,
压抑着颤抖的情绪说:“孩子不是你带大的吧?你知道他小时候抽过几次风?发过几次烧?
打针打得哇哇哭的时候,是谁抱着他一夜不睡?你知道吗?!”他眸色剧震,
咬牙低吼:“那是因为你消失了!你生下他就走,连个字都没留下,
你以为我愿意——”“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我冷笑,“顾砚舟,
是你把我从家门口赶出去的,是你看着我跪在雨里、发着高烧一句话不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他瞳孔剧烈收缩,嗓音哑了:“你……你难产?
”我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许久后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来抢这个孩子。
我只想完成我的工作,然后离开。”“你想去哪?”他声音低哑,第一次带了些惶然。
我没有回答,只转身回到病房。孩子正安静画画,小小的手指认真描着画册上“家”的轮廓。
他抬头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蹲下身,抱住他:“再等等,好吗?
妈妈要把你的病治好,才能带你回家。”“那爸爸呢?”我心头一滞。良久,
我轻声说:“爸爸……不跟我们回家。”傍晚,我把孩子送回顾家。开门的是顾知然。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家居服,看到我时,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怎么在这?
”我礼貌点头:“我来送孩子。”孩子看了她一眼,默默把头埋进我怀里,不愿意松手。
顾知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砚舟说你要跟我们合作,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合作而已。”我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别太高估你自己。”她的笑容终于彻底破裂,
咬牙切齿道:“你当初是怎么滚出去的,现在我也能让你滚得更远!”我不再理她,
低头亲了亲孩子额头:“乖,听话。”“妈妈——”孩子哽咽了一声。我的心像被刀割,
但还是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回到住处,我坐在桌前,翻出那本早已泛黄的旧日记本。
第一页,是三年前,我怀着孩子,在出租屋里写下的字:“他若愿意听我解释一句,
我们现在,或许不是这副模样。”我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三年前你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如今你跪着求我回来。顾砚舟,我姜苒这辈子什么都能不要,唯独不再为你回头。
——除非你跪着,把那句“对不起”,说出来。3顾砚舟失眠了整整一夜。
他点开姜苒的资料,翻来覆去却只有一页:“心理治疗师,擅长孤独症儿童干预治疗,
三年前注册身份信息,之前资料为空。”仿佛三年之前,她根本不存在。可他记得那个夜晚。
她穿着湿透的裙子,跪在顾家门口,浑身发抖,一声不吭。任凭顾母怒骂,顾知然哭喊,
任他下令让人把她拖出去,她都没为自己辩解一句。他以为她是心虚。
可现在——她说那晚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这句话像根钉子,钉进他脑子里,
让他一整晚无法闭眼。第二天,他去了医院档案室。他调出三年前所有孕产妇的记录,
搜索“姜苒”的名字。一开始毫无结果,但他忽然想起,她那天是被送进街边诊所抢救的。
他找到了那家诊所的负责人,对方翻了旧档案,终于找出一张模糊的登记单。
上面写着:“急性早产,产妇失血过多,***破裂——紧急转院。”落款是“姜女士”。
那是她。那天晚上,她在大雨中高烧早产,差点死了。而他呢?
他正跟顾知然在一起开记者发布会,说:“我会娶她,她是我唯一的女人。
”顾砚舟眼前一阵发黑。他站在档案室里,指节死死攥紧那张纸,连呼吸都快碎了。傍晚,
他回到顾家,看见孩子正靠在姜苒怀里,手里抓着一张画纸。纸上是一个小房子,
画了三个人。一个高个子、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手拉手。他走过去,
孩子立刻警惕地收起画纸,躲进姜苒怀里,嘴巴瘪起:“你不是爸爸。”顾砚舟怔住。
他第一次听见孩子说出这种话。姜苒拍拍孩子的背,低声哄:“乖,去拿玩具。
”孩子点点头,小跑离开。屋子里瞬间沉默。顾砚舟看着她,
嗓音低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一句?”姜苒收回目光,淡声:“说了你会信吗?
”“我……”“我那天是被你赶出去的,顾砚舟。你让我滚,顾知然骂我是小三,你信了。
我跪在你面前,你只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她笑了,笑里带着血:“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说?
”他浑身僵住。良久,他轻声问:“孩子……当时是你一个人生下来的?
”姜苒点头:“连个陪产的都没有。”顾砚舟的喉结动了动,
眼眶微红:“我不知道……苒苒,我真的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站起身,面无表情。“顾砚舟,我来不是为了你。我是来救我的孩子,治好他之后,
我就会离开。”“去哪?”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你要带走他?”“他是我生的,
他跟了我三年。”她一字一句,“你不过是签了个监护文件,就把他当成你的儿子?
”“他也是我的儿子!”“可你从来没问过,他是谁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砸在顾砚舟心口。晚上,顾砚舟独自坐在书房,眼前堆满了纸张和监控截图。
他开始回看三年前的所有监控,想找出那天顾母出事前后的所有细节。监控中,
姜苒拿着蛋糕盒走进顾家客厅,却在二楼楼梯间被顾知然叫走。再出现时,顾母已倒在地上。
而他……他只看到了她进门前的那一瞬冷漠眼神。却从未想过,
她中途去了哪儿、遇见了什么。忽然,屏幕中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顾知然手里,
握着一支香水瓶。而顾母的死因,是氰化物混合挥发剂中毒。他猛地站起身,
手指颤抖地调出那段视频,反复播放。顾知然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嘴角勾起一丝笑。
顾砚舟眼前猛地一黑。原来他错得,不止是姜苒。他错得,是整整三年。夜深。
他站在姜苒住处门口,敲门许久,门才打开。她穿着睡衣,眉眼清淡,语气疏离:“顾先生,
有事?”顾砚舟声音沙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我看完了所有监控……那天,
是顾知然害了我母亲。”姜苒沉默。他一步步走近她,红着眼,低声说:“苒苒,我错了。
那天你跪在我面前,我没有伸手。我信了别人的话,却从未听你说一句。”“我知道我该死,
但孩子……我不想再错第二次。”他声音哽咽:“你别走。”“苒苒,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姜苒眼神淡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她轻轻吐出三个字:“晚了,
顾砚舟。”她关上门,声音冷静:“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产床上差点死去的时候,
最恨的人,是谁。”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隔绝所有悔恨、愧疚与泪水。他站在门外,
像个彻底输光的赌徒,终于明白:有些错,跪着也求不回来。
4顾知然是傍晚七点被顾砚舟叫回顾家的。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婉:“哥,
怎么突然叫我回来?是阿舟出什么问题了吗?”顾砚舟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个U盘,
语气冷得像刀。“知然,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顾知然怔了怔,
随即笑得有些心虚:“你……你是在说什么?我不明白。”顾砚舟将U盘***电视,
画面缓缓播放。画面上,是三年前顾母生日宴那天。姜苒刚进门,被你叫走上楼。接着,
你悄悄进入顾母房间,手里握着香水瓶,拧开、倒药,神色从容。你出门时,
还特地把监控探头遮了三秒。但你没发现,另一个角落的备用监控记录下了全部。
顾知然的脸色,终于变了。“哥,我——”“你做了什么?”顾砚舟怒声打断,
眼神里第一次带了恨。“你害死了我妈,嫁祸给姜苒,让我亲手赶走她!
你还故意让她怀着孩子在雨里发烧难产!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我没有!
我只是想让她离开你!”顾知然终于尖叫起来,“她从小就是捡来的!
凭什么顾家什么都给她?!你知道她多贱吗?她小时候就偷偷看你洗澡!她根本配不上你!
”“你闭嘴!”顾砚舟一巴掌甩过去。顾知然跌倒在地,哭着抱住他腿:“哥,我爱你啊!
从小我就爱你!我做那么多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养女打我!”他冷冷地抽回腿,
像看一个疯子。“从今天起,顾家不会再供你半分资源。你做的事,我会让警方处理。
”顾知然整个人疯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已经回来了!她要抢走你,还要抢走阿舟,
你是被她蛊惑了——”“你最该死的,是把我儿子当成复仇工具。”他转身离去,
留下顾知然跪在地上,撕心裂肺。顾砚舟开车离开顾家,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急电。
“顾先生,您儿子突发高热,引发癫痫,请立刻赶来。”他的脑子轰一声炸开。赶到医院时,
姜苒正抱着孩子从急救室出来,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她看到顾砚舟,
眼圈猛地一红:“为什么现在才来?!”他第一次见她这么慌,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抱着孩子,坐在急诊椅上,一遍又一遍擦着他额头的汗。“他怕打针,医生按不住他,
我拦着他的时候,他叫我……妈妈。”她哽咽着:“他认得我,他信我,
哪怕他根本不记得出生的事,但他知道我是他妈妈……”顾砚舟蹲下来,伸手想碰她,
又在半空顿住。“对不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抬起头,眼里再无泪,
只有彻底的冷:“他发病的原因,是你那位妹妹偷偷喂了他过敏的零食。如果我再晚十分钟,
他可能已经——”她说不下去,抱着孩子一动不动。顾砚舟站在那里,
像根钉子钉死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他想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