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闪,黑手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去,带起一股腥臭味,像是烂掉的鱼虾。
他怀里的菜刀突然发烫,锈迹斑斑的刀身“嗡”地一声,竟自己跳出来,稳稳落在他手里。
“还敢反抗?”
卖馄饨的老头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就想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铜铃,“叮铃铃”地摇起来。
***刺耳,李玄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竟晃出些奇怪的影子——有披头散发的女鬼,有缺胳膊少腿的僵尸,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雕虫小技。”
他啐了一口,将灵力灌注到菜刀上。
锈刀突然发出金光,那些影子碰到金光,“滋啦”一声就散了,像被太阳晒化的冰。
老头见状,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往地上一扔。
布包散开,滚出十几个小木偶,个个面目狰狞,落地就长,瞬间变成半人高的木头兵,举着刀就冲过来。
“老王头,躲好了!”
李玄真喊了一声,挥刀迎上去。
他的刀法看着乱糟糟的,劈砍剁削全没章法,却偏偏每次都能砍在木头兵的关节处。
只听“咔嚓咔嚓”一阵响,没一会儿,十几个木头兵就全成了碎块。
老头彻底慌了,转身就往破庙里跑,嘴里还喊着:“祖师爷救命!”
李玄真哪能让他跑了,脚尖一点,追上去一脚踹在他***上。
老头“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正好撞在神像上。
神像本就快塌了,被他这么一撞,“轰隆”一声塌了半边,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
“还想装神弄鬼?”
李玄真用刀指着老头,“说,王启年炼阴兵阵想干啥?”
老头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跑腿的,他给了我钱,让我找冤魂……别的我啥也不知道……”李玄真皱了皱眉。
看这老头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刚要再问,突然发现老头脖子上挂着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个“王”字。
“这玉佩哪来的?”
老头眼神闪烁:“是、是王大人赏的……说谎。”
李玄真一刀劈在旁边的木头上,木屑纷飞,“这玉佩阴气很重,是用死人骨头磨的,而且上面的‘王’字,是用鲜血写的,你当我看不出来?”
老头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下:“我说我说!
这玉佩是用来联络的!
每月十五,在京城西市的破庙里,用精血滴在玉佩上,就能见到接头人……”李玄真刚要说话,突然听到驴车那边传来“嗷嗷”的叫声,是老驴在叫。
他赶紧跑出去,只见那匹老驴前蹄腾空,对着空气乱踢,老王头正死死地拽着缰绳。
“咋回事?”
“不知道啊,”老王头急得满头大汗,“刚还好好的,突然就疯了!”
李玄真定睛一看,只见老驴周围围着几个黑影,像是没腿的鬼魂,正往它身上扑。
他心里咯噔一下——是阴兵!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但数量不少,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照顾好自己!”
李玄真对老王头喊了一声,挥刀冲向黑影。
锈菜刀金光闪闪,砍在黑影上,黑影“嗷”地一声就散了。
但黑影越来越多,像是杀不尽似的。
“妈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李玄真有点火了,从乾坤袋里摸出个东西——不是黄符,是个爆竹,还是过年时剩下的,他一首没舍得扔。
他把符咒贴在爆竹上,点燃引线,往黑影堆里一扔。
“轰隆”一声巨响,爆竹炸开,金光西射,黑影瞬间被冲散了不少。
李玄真趁机跳上驴车,从包裹里掏出那块铁板——他实在没辙了,只能寄希望于师父说的“祖传宝贝”有用。
铁板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阵法。
他刚要细看,铁板突然发热,花纹里渗出金光,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镇”字,朝着黑影压下去。
黑影惨叫着消散,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李玄真愣了愣,看着手里的铁板,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铁板,是块阵盘!
而且是茅山失传的“万鬼镇”阵盘!
“好家伙,师父这次下血本了。”
他嘀咕着,把阵盘收起来。
回到破庙里,那老头己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李玄真皱了皱眉,看来是被刚才的阴兵救走了。
他走到神像后面,看了看那具尸骨:“抱歉了,看来只能下次再送你回娘家了。”
他找了块布,把尸骨盖好,又在上面贴了张符,防止被别的东西骚扰。
然后他走到驴车旁,拍了拍老驴的脖子:“行啊你,刚才挺勇敢。”
老驴“嗷”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邀功。
李玄真乐了,从乾坤袋里摸出把黄豆,递到它嘴边:“赏你的。”
老王头看着他,一脸敬佩:“小道长,您可真厉害!
那是啥宝贝啊?”
“祖传的,”李玄真含糊地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赶路。”
驴车重新上路,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老驴像是知道有危险,跑得很卖力。
李玄真坐在车上,摸着怀里的阵盘,心里却沉甸甸的——阴兵出现,说明王启年己经开始行动了,京城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小道长,”老王头突然开口,“你说那王大人炼阴兵阵,是不是想造反啊?”
李玄真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仔细一想,炼阴兵阵除了造反,还能有啥用?
普通人哪用得着这么多阴兵?
“不好说,”他摇摇头,“不过肯定没好事。
对了王大爷,你知道王启年是啥来头不?”
“听说过一点,”老王头挠挠头,“好像是个挺大的官,管着钦天监,还挺受皇上信任的。
不过也有人说他心术不正,私下里搞些歪门邪道……”李玄真点点头,心里更不安了。
一个受皇上信任的大官,暗地里炼阴兵阵,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摸了摸怀里的阵盘,突然想起什么——刚才阵盘发光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上面的花纹里,藏着个“李”字。
“难道这阵盘跟我李家有关?”
他嘀咕着,却想不出头绪。
他从小就在茅山长大,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师父也从没提过。
傍晚时分,驴车到了张家庄。
李玄真按照白衣女人说的,找到了她的娘家——一个破旧的小院,里面住着个老太太,正是白衣女人的母亲。
老太太听李玄真说明来意,哭得老泪纵横,非要留他们住一晚。
李玄真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做了红烧肉,香得很。
李玄真吃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嗷嗷”的叫声,是老驴在叫。
他心里一紧,跑出去一看,只见老驴站在院子里,对着月亮仰天长啸,眼睛里闪着红光。
他刚要上前,老驴突然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往村口的方向指了指。
“你是说……村口有问题?”
李玄真愣住了。
这老驴居然通灵?
老驴点点头,又对着月亮叫了两声。
李玄真皱了皱眉,跟老王头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往村口走去。
村口有棵老槐树,树下有个土地庙。
李玄真刚走到土地庙旁,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是个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王大人说了,必须在十五之前凑齐一百个冤魂,否则谁也别想活……”另一个声音说:“可是刚才去抓那道士,损了不少阴兵,还被他跑了……废物!
连个小道长都搞不定!”
第一个声音骂道,“算了,先不管他,赶紧去抓村里的人凑数!”
李玄真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冲着村民来的!
他刚要动手,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回头一看,只见个黑影举着刀朝他砍过来。
他赶紧躲闪,黑影扑了个空,露出脸来——正是刚才跑掉的老头!
“你还敢来?”
李玄真冷笑。
“小道长,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老头面目狰狞,“今天就让你变成我的冤魂!”
他挥刀砍过来,李玄真举刀相迎。
两人打在一处,老头的功夫不咋地,但招式阴毒,专往要害招呼。
李玄真有点不耐烦了,故意卖了个破绽,等老头砍过来时,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老头“哎哟”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土地庙的墙上。
墙“轰隆”一声塌了,露出里面的人——是个穿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骷髅头,正往里面塞符咒。
“又是你!”
黑衣男人看到李玄真,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冷笑,“看来你是活腻了,敢坏我们的好事!”
“你们抓无辜村民当冤魂,还有理了?”
李玄真挥刀冲上去。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举起骷髅头:“找死!”
骷髅头里冒出黑烟,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朝着李玄真抓过来。
李玄真没慌,掏出阵盘,往地上一放:“师父,你可别坑我啊!”
阵盘发出金光,“万鬼镇”三个字在空中显现,朝着鬼手压下去。
鬼手惨叫着缩回骷髅头里。
黑衣男人愣了愣,随即骂道:“茅山的人?
怪不得这么难缠!”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旗子,往地上一插,旗子瞬间变大,上面画着无数骷髅头,阴气森森的。
李玄真皱起眉——是阴兵旗!
而且是高阶的那种,能召唤大量阴兵。
“今天就让你尝尝阴兵的厉害!”
黑衣男人狞笑着,挥舞着阴兵旗。
无数黑影从旗子里钻出来,朝着李玄真扑过去。
李玄真握紧菜刀,刚要动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嗷嗷”的叫声,是老驴来了!
老驴驮着老王头,冲进黑影堆里,前蹄乱踢,黑影被踢得嗷嗷叫。
老王头手里还拿着根扁担,也在胡乱地打。
“你们咋来了?”
李玄真又惊又喜。
“我们不放心你啊!”
老王头喊着,一扁担打在黑影上,“他娘的,这些鬼东西敢欺负我家驴,我跟它们拼了!”
李玄真乐了,挥刀冲上去:“好!
今天就让它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一时间,破庙里刀光剑影,驴叫人喊,好不热闹。
李玄真的锈菜刀金光闪闪,老驴的蹄子威力无穷,老王头的扁担也舞得虎虎生风。
黑衣男人的阴兵虽然多,但在他们三人一驴的合力下,渐渐落了下风。
“妈的,一群废物!”
黑衣男人骂了一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往地上一扔。
小球炸开,冒出浓烟,等烟散了,黑衣男人己经不见了。
“跑了?”
老王头喘着气,“这龟孙子跑得还挺快!”
李玄真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阴兵旗——黑衣男人居然把旗子留下了,显然是故意的。
他刚要捡起旗子,旗子突然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地里。
“不好!”
李玄真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引我们去京城!”
老王头愣了愣:“引我们去京城?
为啥?”
“因为这旗子是个追踪器,”李玄真解释道,“只要我们跟着它的气息走,就会被他们发现。
而且他们故意留下旗子,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位置,引我们过去……”他话没说完,老驴突然“嗷嗷”叫了两声,朝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李玄真和老王头赶紧追上去。
追了没多远,老驴停了下来,对着一块石头叫。
李玄真捡起石头,发现上面刻着个字——“死”。
他心里一沉,看来前路凶险,他们必须加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