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弧形穹顶折射出彩虹光晕,林深蜷缩在波斯绒毯上,正用手术刀雕刻冰玫瑰。
他的睫毛沾着雪粒,在夕照中闪烁如星屑。
"这是第92次尝试。
"他举起半透明的花苞,冰晶脉络中流淌着金粉,"要赶在体温融化它之前完成。
"手术刀尖挑破食指,血珠坠入花心时,整朵玫瑰突然迸发荧光。
苏郁认出这是美术馆地砖下那种特殊光纤,此刻正在冰晶中舒展成神经束般的金色丝线。
林深的手腕上缠着褪色绸带,苏郁注意到那是某件儿童裙装的蕾丝边。
他将冰玫瑰插入青铜灯座,暖房西壁的镜面立刻投射出无数光斑,在积雪上拼出模糊的少女轮廓。
"我姐姐的等身像。
"他擦拭镜面呵出的白雾,"每年冬至都要重建,但永远无法凝固。
"苏郁的指尖触到镜面时,影像突然流转成林曼十八岁的模样——她站在同样的位置放飞白鸽,羽翼间洒落的却不是雪,而是精神科药物的彩色糖衣。
警报器突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林深掀开绒毯下的暗格,露出布满刻痕的松木画箱。
褪色水彩画上,七岁的他正与姐姐在玻璃暖房栽种风信子,画纸边缘标注着1999年12月24日。
"父母在来接我们的路上发生意外。
"他抚过画中轿车轮廓,铅笔线突然渗出血色锈迹,"那天我用冰雕了第一朵玫瑰,因为姐姐说极光会跟着花开的方向走。
"暖房的恒温系统开始失效。
冰玫瑰以每秒0.2毫米的速度融化,金粉顺着水流在实木地板上勾勒出北欧神话中的光明之舟。
林深突然剧烈颤抖,虹膜色块如打翻的调色盘般晕染:"陈默要来了...快把画箱扔进熔炉!
"苏郁却将画作举向残阳。
在某个特定角度下,轿车后窗浮现出林曼的指纹,副驾驶座散落着被撕碎的诊断书——边缘残片显示"妊娠"与"锂盐中毒"。
冰玫瑰在此刻完全融化,金粉水流突然腾空而起,在暮色中凝成林曼的虚影。
"你姐姐用身体过滤了你的药。
"苏郁握住林深渗血的手指,"那些电击治疗..."玻璃暖房突然被雪崩掩埋。
等苏郁从雪堆爬出时,林深正用手术刀在冰面上篆刻楔形文字,每个凹痕都渗出蓝色荧光剂。
她认出这是古埃及象征治愈的圣甲虫符号,却被刻意雕琢成胎儿蜷缩的形态。
"每完成92个,陈默就会休眠十二小时。
"他的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雾里飘着金粉,"今天还差最后..."刀尖突然折断,鲜血在冰面绽成风信子图案。
苏郁扯下围巾为他包扎时,发现他锁骨下埋着微型胶囊,透过皮肤能看到其中折叠的纸星星。
极光就在这时降临。
翡翠色光带拂过美术馆的青铜穹顶,林深忽然孩子气地追着光斑奔跑,在雪地上踩出莲花状足迹。
苏郁在最大的那朵雪莲中央发现了时间胶囊——里面装着林曼的芭蕾舞鞋缎带,系着张字迹晕染的卡片:"等小深种出不会融化的玫瑰,姐姐就乘极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