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青瓦沟壑蜿蜒而下,在檐角凝成血色玉珠——三日前那场屠戮,连雨水都洗不净砖缝里的腥气。
"阁主有令,慕昭必须死。
"紫玉令在掌心发烫,我盯着长街尽头渐近的玄色车驾。
金丝楠木车辕碾过青石板,惊破满街死寂。
十二卫银甲泛着冷光,却遮不住车帘缝隙漏出的那截玉色手腕——正漫不经心地拨弄一串珊瑚珠。
与我腕间金铃一模一样的手绳突然灼痛肌肤。
十五年前掖庭寒夜里,少年将染血的铃铛塞进我掌心:"阿昭,待我掌权那日..."破空声骤起。
七十二枚梨花针穿透雨幕时,我认出了那柄玄铁剑。
剑光如当年劈开掖庭铁锁般凌厉,却在斩断刺客咽喉时滞了一瞬——我的面纱被剑气掀落,露出眼角朱砂痣。
"叮"的一声,珊瑚珠串迸裂开来。
慕昭滚落车辇,玉冠碎在青石上。
他抬头望来的瞬间,我袖中软剑已抵住他心口。
满地红珠在雨水中漂浮,像极了我们初见那日,他捧着药碗被老太监踹翻时,泼洒一地的汤药。
那时他不过是个罪臣之子,如今却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公。
"顾九卿。
"他忽然轻笑,喉结擦着剑刃颤动,"紫玉阁竟舍得让少阁主亲自动手?
"我腕间金铃应声而裂。
当年掖庭最卑贱的两个人,一个成了复国组织的利刃,一个化作新朝权贵的爪牙。
剑尖刺破锦袍的刹那,暗卫的弩箭已对准他后心。
"你可知..."他突然握住剑刃,鲜血顺着雨水蜿蜒至我虎口,"这些年我书房里,始终供着支断裂的金簪。
"我瞳孔骤缩。
那是母亲临终前插在我鬓边的凤簪,城破那日被他折作两截。
半支刺入追兵咽喉,半支留作信物。
弩机绷紧的声响在耳畔炸开,暗卫首领的唇语我看得真切:"放箭。
"慕昭的指尖触到我腕间旧疤,那是他教我写字时被炭火烫的。
雨幕中突然传来婴孩啼哭,街角蜷缩的妇人抱着襁褓瑟瑟发抖——与二十二年前抱着我跪在刑场的乳娘身影重叠。
软剑偏转三寸,洞穿他肩胛。
我旋身挡住淬毒弩箭时,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
慕昭的瞳孔第一次露出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