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走在前面,瘦小的身影几乎与昏黄的光线融为一体。
他的动作灵敏得不像个孩子,每次转身都像是提前知道了路的方向。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并非因为害怕。
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冷静得让人发毛。
“离开这里。”
“我知道。”
她顿了顿,手紧了紧铁棍,“但这里明明有出口,你为什么非要绕路?”
孩子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回应。
“你不能总是这样……”她咬了咬牙,加快脚步追上去,“我们现在是一组,你得告诉我计划。”
“计划很简单,”孩子头也不回地说,“活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烦躁。
这种不对等的信任关系让她感觉像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楼梯间的尽头是一扇破旧的铁门,门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
孩子站在门边,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通风管道,随后才轻声开口:“这里之后的路,你必须自己选。”
“什么意思?”
孩子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语气缓慢而冷静:“开门后,你会看到三条路。
无论选哪一条,你都要记住一件事——别回头。”
她盯着孩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
“你问太多了。”
孩子这次的声音少了几分冷淡,多了一丝耐心。
他转身将门推开,一股陈腐的气味迎面而来。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地面散落着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废弃物。
她下意识地迈了一步,却发现孩子没有跟上来。
“你不走?”
她回头看着他。
孩子站在原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我的任务到这儿为止。”
“任务?”
她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物件,塞进她的手里。
“拿着这个。”
他说,“别弄丢。”
她低头看去,那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镜片,表面光滑,能清楚地映出她的脸。
“这是什么?”
她问道,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孩子己经转身,重新走回了楼梯间。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阴影中,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不要相信镜子。”
她的心跳乱了一拍。
站在走廊尽头的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紧握住金属镜片,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走廊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三条岔路,每条路都被破损的木板和钢筋掩盖着,看上去都像是通往废墟的绝路。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镜片,却发现镜面上隐约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别害怕,”那声音低沉而熟悉,“选左边。”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
“是谁?”
她的声音几乎被喉咙里的紧张卡住。
镜片中的男人微微一笑,嘴唇轻启:“是我。”
最终,她还是选了左边的路。
这条路比她想象中更加狭窄,甚至几次让她以为自己会被卡住。
但她的脚步没有停,因为她知道,如果停下,她可能会永远陷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
这是医院的一间大厅,破碎的窗户投下月光,将一切都笼罩在冰冷的银色中。
而大厅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是他。
她认出了那张脸。
那是她在镜子里见过的男人,短发凌乱,穿着一件陈旧的外套。
他站在月光下,双手插在口袋里,正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来了。”
他开口,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紧手中的铁棍。
“你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信使。”
他微微一笑,目光却冷得刺骨,“也是你唯一的答案。”
“我不需要答案。”
她冷冷地说,“我只想活下去。”
“可你早就死过一次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她的防备。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握着铁棍的手微微颤抖。
“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到她面前。
“看这个。”
她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纸上的内容让她的心脏狠狠一跳——那是一份死亡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和死亡日期,而签字的医生正是她几天前救出的孩子。
“你到底想让我相信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男人低下头,轻声说道:“相信你自己。”
她的呼吸乱了片刻,抬头时却发现大厅中央的他己经不见了。
只有手中的死亡证明,还真实地握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