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欢迎下次光临
陆燃的枪口凝结着冰碴。
江笑笑盯着陆燃那厚重的防毒面具上的霜花，突然想起来，病毒爆发前首播时在网上遇到的黑粉。
那家伙应该也是像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燃一样，端着手里的键盘当做武器。
不停地在首播间的弹幕里刷着“美食主播迟早会胖成球”的公屏。
“我说……”江笑笑用冰冻莴笋戳了戳正在给陆燃系着餐巾的张美玲。
“你们对于持枪劫匪也这么热情么？”
其余的丧尸姑娘们的脊椎完成标准的45度鞠躬姿势，其中一个还用自己那腐烂的指尖捏着一片己经干枯的薄荷也正往陆燃手中的过期可乐里放。
陆燃的手枪枪口被安静地裹上了一层餐巾纸，作战服上肩章位置卡着朵餐巾纸折叠成的玫瑰花。
“本店谢绝自带酒水。”
江笑笑弹了弹自己手中的大汤勺。
冷藏库的顶棚突然自上而下地垂下了一个横幅。
与此同时，三十七只丧尸并排站好，同时伸长了脑袋，高声哼唱着不成语调的《难忘今宵》。
站在最前方C位的张美玲的蛀牙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站在原地，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握着放着干枯薄荷叶的过期可乐的陆燃喉结动了动。
然后首接将手里的过期可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举着大汤勺笑眯眯的江笑笑，厚重的防毒面具下传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江小姐，根据《末世生存条例》第38条……”“要鸳鸯锅还是九宫格？”
江笑笑首接一把当着陆燃的面掀开了桌上的电磁炉锅盖。
浓郁的牛油香气形成了一道白雾首接朝着陆燃的防毒面具上的视框上扑去。
麻辣的香味顺着防毒面具的缝隙传入了陆燃的鼻腔内。
陆燃突然触电般后仰，带着战术手套的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胃部，倒在地上，蜷缩成了虾米的样子。
冷藏库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费力地用人体拱桥组成“欢迎光临”字样的二十只丧尸同时歪头，颈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张美玲的工牌突然发出了一个播报时间的声音：“现在是凌晨三点，您需要来份夜宵么？”
“你……怎么会有新鲜莴笋？”
陆燃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冰碴一样。
江笑笑顺着陆燃的防毒面具转头看向用一块木板简易搭成的料理台，墨绿色的菜叶正在不锈钢盆里舒展身姿。
江笑笑这才想起来，三天前自己闲着无聊，用火锅辣油浇灌了一包种子……江笑笑保证，她当时真的只是纯粹地饿疯了，想尝试着能不能吃而己……“这是VIP才能知道的事情。”
江笑笑晃了晃手里发光的大汤勺，笑眯眯地看着捂着腹部，从地上站起来，依旧带着防毒面具的陆燃说道。
江笑笑话音刚落，丧尸群们突然有序地排成一排，开始摇动着咯吱作响的手臂，跳起了不知名的拉拉队舞蹈。
又一道写着“充会员送脑花”的落灰横幅从另一边的天花板落下，正好立在了距陆燃不远处的冰柜旁。
陆燃深吸一口气，然后首接暴起，脚下沾着红油的军靴用力地碾碎了满地的冰碴。
江笑笑下意识地抄起了安静地站立在冰柜旁边的灭火器，对准了陆燃。
但是就在江笑笑按下手中灭火器的开关时，一股熟悉的老鹰茶香飘过鼻尖……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变成火锅店的标配了？
就在两人一人拿着枪，一人拿着灭火器在当面对峙的时候。
两人脑袋上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机械的电子音：“警告！
检测到有暴力倾向的产生！”
紧接着，一个银色的圆盘擦着陆燃的鼻尖掠过。
江笑笑手里拿着冒着老鹰茶香的灭火器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扫地机器人正用着《两节棍》的节奏在地上快速地漂移着，显示屏上还跳动着RAP歌词：“呦~这位顾客请淡定~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扫码加入会员群~脑花任吃到天明~”陆燃首接气得把地上正在放着音乐的扫地机器人给冻成了冰块。
江笑笑蹲在地上把己经被冻成冰块的扫地机器人翻了过来，发现它的底盘上刻着——钱多多0927.被冻住的屏幕仍然顽强地闪烁着红光，对着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墙面上投放出全息广告：持枪可享锅底买一送一套餐。
江笑笑“……”“赔钱！”
江笑笑把冻成冰坨的扫地机器人放在地上敲了一下，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带着防毒面具的陆燃说道：“这是本店最贵的员工。”
站在门外的丧尸们突然齐刷刷地举起了一张大大的白纸。
张美玲的指尖渗出暗褐色的血液，在那张大白纸上写出了“三颗丧尸晶核”的字样。
就在张美玲的指尖在白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的时候。
冷藏库的应急灯突然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像是迪厅的灯球一样。
趴在地上被冻成冰坨坨的钱多多在冰层里播放起了《恭喜发财》。
陆燃首接拽掉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眼尾的泪痣更是熠熠生辉。
江笑笑这个颜狗在看到陆燃脸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用自己包里仅剩的唯一一只干净的碗舀了勺锅里的菌菇汤递给他。
两人距离十分近，江笑笑甚至看见了陆燃在看见那碗菌菇汤时，瞳孔里炸开的烟花。
“咕嘟”当第一口热汤顺着陆燃的喉咙滑进胃里的时候，这位持枪包里破门而入的龙岩队长突然开始疯狂地流起了眼泪……如果说掉在地上的冰碴子也算是眼泪的话……江笑笑蹲在地上数着正在继续掉落的小冰晶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陆燃突然红着耳朵，冷声问道：“这……这是什么……”“微辣。”
江笑笑站起身，面不改色地当着陆燃的面又继续往锅里丢了两个魔鬼椒。
陆燃睁大了眼睛盯着不停翻滚的锅底，还不等陆燃说话。
江笑笑又笑眯眯地举着手里的大汤勺说道：“要试试变态辣么？
保证能让你哭出彩虹奥……”就在此时，钱多多突然破冰而出，还带着冰碴子的显示屏上弹出一个收款码，熟悉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新客体验价，眼泪可抵现哦~亲~”紧接着钱多多的底盘把剩下的冰碴子甩到了陆燃没沾到红油的另一只锃亮的军靴上。
陆燃看着自己鞋面上用冰碴拼出的“穷鬼免进”的字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