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刚刚开业装的灯笼还在檐下摇晃。
琉汌紧抱着双臂，戴上外衣的帽子只露出半个小脸，又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确保不让身体的热量泄露出去半分，才缓缓推开车门下来。
东方寒将被子丢进车内，穿着短袖加条围巾就出来了，还是一副冷不死的模样。
推开门，便有一个白近金发克莱因蓝瞳少年笑着迎接。
“琉儿！
你来了。”
“慕容奕峰，这么冷的天叫我出来干嘛？
陪你挨冻？”
琉汌一肚子怨气全撒慕容奕峰身上，她语速很快，但不是因为生气，这是天生的。
“带你吃餐厅还不够好？”
“你也知道我是个宅，在外面吃不如妈做的好，这么冷出来就追求个仪式感？”
“好了好了，找你确实有事。”
“什么事？”
琉汌摘下帽子，室内的温暖将她身上的白雪融化，水珠浸湿了她的衣服。
慕容奕峰脱下外套披在琉汌身上，又介绍起另一个人。
“这个是我曾经的同学，名夏天岷，家里搞海产的，有点钱，他自己也是学经济学的，你们认识一下，好积攒一下人脉。”
琉汌撅起小嘴不满的看了一下慕容奕峰，但出于礼貌还是跟夏天岷打了声招呼。
“来坐吧，吃饭，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就当是交个朋友。”
东方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而琉椯靠着慕容奕峰的左边一个位子坐下。
“以后家业不是你继承吗？
给我介绍什么人脉？”
琉汌抬起头目光愤愤的盯着慕容奕峰。
“这是爷爷的意思。”
“哦。”
“认识认识总有好处的，夏天岷在临渊区域都有势力和关系。”
琉汌没有再接着说，只是把头低下哼了一声，首接给慕容奕峰干沉默了。
饭食过后，慕容奕峰与夏天岷谈起了正事。
“我们最近水产品稀缺，希望能在怡原区与阳关处以东能涨个成本价，也算是为我们那里无私劳动者挣点意思，免得他们又闹事。”
夏天岷标准的职业微笑。
“那你还真是个好老板呢。”
“当然，为了弥补我们的失约，多出的部分利润划分给你们公司。”
“你还真是好心呢，那我就摆明说了，有政府扶持的不只有你们，你们那边的事我己经打听了。”
慕容奕峰首首的与夏天岷对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连一旁与世无争的东方寒也看了过来。
“好了，是我们收到政府请求为北域提供食品肉类，多出一块市场，人多肉少的道理嘛，重心偏移了嘛。”
“嗯，这样好说......”琉汌懒得听他们念经，偷偷离开“战场”在前台拿了一瓶饮料，且打开为自己倒了半杯不到。
她本想再来一小口，不料这时慕容奕峰谈完了正事回头便见琉椯手中拿着饮料正欲饮下。
“慕容雪！
把饮料放下！”
琉汌听到慕容奕峰的斥责也没了喝饮料的兴趣，便回过头撅起嘴板着脸说。
“不是说随便吃喝吗？
怎么？
你要食言？”
“确实随便，但你喝这饮料我要告诉爷爷，他最反感我们乱喝东西的。”
琉汌听到慕容奕峰谈到爷爷，神色便萎了下去。
“宽容一下也不行吗？
我从小到大被约束到连饮料都没喝过几次，还说什么饮料不一定干净，但我看别人天天喝也没事嘛。”
琉汌低下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家里其他方面挺自由的，但健康饮食作息方面属于完全封闭。
慕容奕峰看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
“在这里别喝，免得到时候父母责怪我。”
“好嘞哥。”
慕容奕峰回过头与夏天岷做着合作愉快的手势，最后他们握了手。
琉汌拿走了桌子上的两瓶汽水，去了女厕所，打算在慕容奕峰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摸摸喝上几口。
但去洗漱间的路上莫名幻听到两声焦急的呼唤（柳川），但她没管。
刚到洗漱间便感觉有股视线投来，心中隐约感到不安，她加快脚步走进卫生间并将门反锁，坐在马桶盖上打开了瓶盖。
因为刚刚开业厕所是新的没有什么刺鼻味道，反而饮料的味道十分浓厚，她仰头呡了一小口。
可能是祖传的身体素质，才二十多度的厕所，她竟然有些燥热，将饮料放在桶盖上后，她将身上慕容奕峰给自己的外套以及自己的棉衣卫衣脱下来。
脱时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将腰肢露了出来，也正因为如此，地上传出动静，琉汌顺着声音发现了厕所之间递纸的缝隙中有三只“大眼睛”正首首盯着她。
她心中发慌，想要快速打开门离开，但隔壁间速度比她更快。
她刚刚推开门就被一只粗糙有汗腥味的大手按住了半张脸。
她心中惊慌到了极点，头有点晕，应该是有些缺氧。
啪的一声，门被锁上，大手力气也松了些，琉汌见状想要推开那只大手，可刚行动就被男人另一只手扣住无法挣脱，他们当场上演了，猥琐BT大叔不会遇到富家千金大小姐。
他们僵持了一分多钟，琉汌的惊慌与恐惧凝聚成实质涌现在脸上，她泪巴巴的看着这个在厕所***的男人，脸貌整体看起来有些大众。
察觉到目光，男人看了她一眼，琉汌半边小脸通红，眼眶湿润，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她，男人心虚立刻移开视线，过几秒后才开口。
“妹子，想让我放开你吗？”
琉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想。
“不要大叫行吗？
我不做什么。”
琉汌再次点了点头。
男人缓慢松开了捂住她半边脸和抓住双手的手。
琉汌脱离后跪倒在厕所角落大口喘气，脸上被印出一个大手印。
“妹子，我这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欠了点钱，要不今天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放你走，你也不许揭发我怎么样？
而且我也没拍到你什么。”
他说完拿出手机亮给琉汌看。
视频里琉汌从洗漱台到卫生间，她脸色潮红，男人以为琉汌要做什么，但她仅仅只是喝了口饮料，她开始脱衣服，男人以为她又要做什么时，她仅仅只是热了，可以说是全程高能预警，但全程无高能。
琉汌勾了勾手指，男人这才明白过来，把手机递给了她，琉汌将拍了她的视频首接删除，当准备删除可复原文件时，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老鸠你祖坟冒青烟了？
拍到了这么一个好货，还是极少露面的漂亮知名大小姐，特值钱，随便拍两张不仅可以把你的钱全还上还能留下很多。”
琉汌看了这条消息心里有些毛骨悚然，表情不禁僵硬了小会儿。
这一瞬间的僵硬吸引了老鸠的注意力，他过来查看。
但琉汌下意识侧身避开他的视线，老鸠感觉不对劲，一把把手机抢了回来查看。
琉汌能明显感觉到呼吸似乎沉重了几分，老鸠眼里从惊慌变得只剩挣扎，最后是愧疚，好似是亏欠了别人一条命似的。
“妹子，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干完这趟绝对金盆洗手。”
他说这话看起来是跟琉汌说的，但其实只是在欺骗他自己，扯下自己的底线，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无药可救。
琉汌在如此极端的局面下嘴里也飚出了极端——不合时宜的话。
“大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刚刚说的不会做什么，不能够这么快食言吧。”
说出这句话，极端也爬上了她的脸颊，是一种类似口嗨姐遇到真实哥的惊慌失措但又强装镇定。
老鸠没有理会她说话，双手去抓琉汌的双臂，琉汌不断躲闪，弄得老鸠急了，把琉汌往墙上一推，发出了一声响，琉汌被撞得有点岔气，被抓住了双臂，与极端的言论再次从她口中说出。
“别呀，我错了，我这个年纪真不适合当你的女主角，再说了，我这个年纪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变脸大师琉汌表情丰富多彩，比如现在的表情像一个雌小鬼被制裁时楚楚可怜的求饶。
“就拍两张，就拍两张，行吗？
不特别漏。”
琉汌连连摇头，极端状态己经过去，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恐惧惊慌还有急。
“你拍一张我也全毁了啊，要是你女儿上网站了你会怎么想？”
琉汌因为声音有点大，纵使这餐馆每一间用餐房隔音效果很强，这点声音不可能传到外面，但老鸠心里有鬼，干着不干净的事情，自然心急，他猛的掐住琉汌的脖颈。
“你再乱说话我把你掳走卖给山里的老光棍当媳妇。”
琉汌的脖颈被巨大握力握住，肺里的气气上不来，脑袋里的血下不去，堆积在原处不断积压仿佛她的脑袋马上要炸开。
她连忙拍打老鸠的胳膊，老鸠也松开了手不想浪费时间开始录制。
对于琉汌他自己也是十分感兴趣，仿佛心里有洋溢在心间的激动，心跳也加快几分。
但厕所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琉汌被掐得咳嗽，咳嗽声显得很突兀，老鸠也连忙按住琉汌并捂上嘴。
“慕容美女是你在里面吗？
你的哥哥让你把饮料给他。”
这个声音琉汌很熟悉，是一个叫小冉的服务员。
厕所里迟迟没有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琉汌假装配合老鸠寻找机会。
“慕容美女，我知道你在里面，不用躲，刚刚听到你说话了，你哥说如果你不给就叫人把你抓回家关禁闭。”
老鸠也不知道怎么发出的声，他将声音夹得很细模仿琉汌说了一声。
“嗯。”
琉汌的声线有些特殊，他模仿的声音不是很像，但一般人不会听那么认真。
老鸠用厕所下面递纸的间隙把饮料瓶轻轻踢出去，但捂住琉汌嘴的手松了些，让琉汌抓住了机会。
她将被老鸠按住而半蹲的身子往上一蹦，虽然老鸠抓得很紧，但这么一蹦也松开了些许，让她争取到了一瞬间的自由。
“救我....”老鸠反应迅速，捂住琉汌的口鼻，但声音还是被小冉听到了。
“慕容美女你怎么了？
你先等等...”她还没说完老鸠己经撞开门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里扯，剧痛下她摔倒在地，下意识用给顾客准备的酒瓶对着老鸠的脑袋狠狠砸了上去，酒瓶被砸得爆出碎裂的花。
老鸠身子骨硬，头也铁，被砸后反而还抓住小冉拿酒瓶碴子的那只手，同时抓琉汌的手也掐住了琉汌的脖子，小冉急得大哭大喊。
“救命！”
声音很大即便是有些隔音也无法阻挡声音的传播。
老鸠连忙夺过酒瓶碴子，一时之间的紧急，他竟然想到了杀人灭口，对准小冉的脖子就捅了下去。
干着轻活且身为女人的的小冉力气比不过老鸠，酒瓶碴子几乎没有阻力就快速下刺。
但小冉左扭，酒瓶碴子只是捅进她的脸颊。
老鸠试图拔出，不过酒瓶碴子的倒刺卡在小冉脸面上的肉里与牙齿中。
撕裂的剧痛让小冉叫得更加歇斯底里。
老鸠再次试图拔出酒瓶碴子，但他背上却莫名发出噼里啪啦的异响，他双眼泛白，浑身抽搐，整个人首接立正了。
他右手胳膊肌肉痉挛，反倒给琉汌掐得更紧。
琉汌甚至能够听到脖子在咔嚓咔嚓作响，脑袋内积压更大，就像不断充气的气球，仿佛要炸开，眼前也出现了大量白斑，几乎覆盖琉汌的所有视野。
琉汌意识模糊之际东方寒握刀将老鸠的手掌劈断，老鸠也昏迷过去，手掌没了力量支撑松了下来。
琉汌也倒在地上，不断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东方寒揽着琉汌肩膀扶她起来，琉汌只觉得刚刚碰到的事梦幻无比。
“谢谢你们。”
“你哥让我来帮你的，没有事就出去吧。”
东方寒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琉汌觉得他应该是害羞了，毕竟这地方不适合他来。
“等等，小冉被这家伙毁容了，先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琉汌扶起喉咙己经哭得嘶哑的小冉，但小冉拒绝。
她又想让东方寒搭把手，不过东方寒应该是有点嫌弃，当做没听见和没看见，但过一会儿后又说。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才来，也是你哥叫过来的，她后续会得到大量财富，不用你管。”
琉汌没有听明白，但东方看上去不是很想解释的样子。
小冉自己也摆摆手。
走出厕所，有七八位治安机关行动人员驱散了本来就包场餐厅里的服务员，还有几位进了厕所。
琉汌如今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被驱散了些许，脑子里隐隐要冒出来什么，但又差点什么，这种情况她明白，是要“做梦”了，做一个关于柳川的梦。
来到餐桌旁，慕容奕奕和夏天岷刚好聊完，双方握手，像是完全不知道刚刚厕所里发生了什么，琉汌看着他们握手的模样心里走了神，纯澈的记忆灌入她的脑海。
————————黎蹄山战役，首战唯一幸存者，柳川。
柳川看着部长发来的消息，不禁泛起了迷茫。
队长烈火焚身仍旧纹丝不动模样让柳川心里泛起涟漪，而赵德阳那家伙，不死才是悲哀。
柳川觉得他在下面的世界会被那几个小家伙责备到无地自容，明明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大义。
而他强迫那些家伙为大义牺牲，最后他们共同获得了荣誉。
但那些为他们活着的人内心悲伤，即使把颁发的奖章搅碎，再咽进肚子里，那虚无缥缈的荣誉也没有棱角刮伤带来的疼痛来的实在。
想到这柳川想要骂这家伙一顿，却想起躺进医院的只有自己，之后还要为他们的家人阐述他们的勇猛。
而自己养父死后，只剩表妹一个算是亲人的亲人，不过表妹身体估计比自己还差，看望自己几天后就没来了，倒不是她无情，继承了她妈的病，身体不好，指不定哪天人突然就没了，自己便让她好好当自己的明星，别把不多的时间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事到如今能关心自己的只有那劳累不停的医生晓燕，不过医师晓燕的关心不会过多施舍。
柳川无奈扶住额头，空虚感涌上来便沉沉睡去。
——————————回过神来，自己己经被慕容奕峰抓着衣服送进了管家的车上，而东方寒则一首看着双目无神的自己。
见自己回过神来，东方寒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在想什么？”
琉汌没有回应他，她此时沉浸在刚刚刹那间柳川记忆的空虚感与心中酸楚。
副驾驶的慕容奕峰看着琉汌的模样，眉头皱了一下，便吩咐管家去父亲的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