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父将鎏金请柬摔在儿子脸上,烫金"联姻"二字在波斯地毯上烧出个窟窿。
"柳小姐父亲是码头苦力,母亲在教会医院洗床单。
"管家垂首递上调查报告,"去年冬天肺痨去世,欠的医药费还是修女们凑的......"蒋铭攥着柳如烟送的自制杏叶书签,檀木框在掌心硌出血痕。
书签背面是她清秀小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暴雨砸在彩色玻璃窗上,恍惚间他看见柳如烟站在文学院廊下等他。
那日她撑着油纸伞,伞面上绘着并蒂莲,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肩头:"父亲说今晚包了馄饨......""打断他的腿!
"蒋父的咆哮混着雷声炸响,"送去香港的船票己经订好,下个月就和李行长千金完婚!
"雕花铁门轰然落锁那刻,蒋铭突然想起去年深冬。
他偷偷跟着柳如烟去教会医院送饭,看见她蹲在洗衣房外搓洗床单。
冻红的手指浸在血水里,蒸汽在她睫毛上凝成霜。
那时他躲在廊柱后,平生第一次憎恨自己袖口的金纽扣。
柳如烟在蒋公馆外等到第三日黄昏,青石板上的雨水倒映出残阳如血。
她数着铁门上的鎏金铆钉,想起蒋铭教她认瑞士怀表那晚,月光也是这般殷红。
"小姐请回吧。
"老管家第十次出来劝,"少爷不会见您。
"她摸着包里干硬的馒头,那是蒋铭最后一次翻墙来找她时带的。
那天他西装沾满墙灰,却笑着从怀里掏出包着油纸的蟹粉小笼:"如烟,等毕业我们就去西湖......"朱漆大门突然开了条缝,扔出个青瓷花瓶。
碎瓷片溅到她脚边,里面插着的西府海棠早己枯萎——那是她去年送蒋铭的生辰礼。
信封从门缝飘出来,熟悉的瘦金体写着"诀别"二字。
柳如烟蹲下身捡信时,看见自己发间别着的银杏发簪在积水里晃了晃,突然碎成两截。
被囚禁在阁楼的第七天,柳如烟听见乌鸦在窗外嘶叫。
她抱着蒋铭送的法兰绒外套,闻到领口残留的雪松香渐渐被霉味吞噬。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墙角散落的安眠药片。
护士今早送来的《金陵日报》摊在床头,订婚启事上李小姐的珍珠项链刺得人眼疼。
她想起教会医院的嬷嬷说过,人咽气前会看见最想念的场景。
此刻她分明看见蒋铭站在银杏树下,捧着那本修补好的《诗经》,金粉落满他肩头。
"死生契阔......"柳如烟赤脚踩上窗台时,听见楼下的修女们在唱赞美诗。
暮色把玻璃窗染成琥珀色,她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蒋铭的眼泪落在她手背,比教堂的圣水还要烫。
当风声如泣如诉地呼啸而过时,她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西边的天空。
那里,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燃烧着***与希望。
然而,这美景却让她心生一丝诧异——五月的黄昏怎会如此红艳,宛如一件华丽的嫁衣?
她凝视着那片火红的晚霞,仿佛能看到岁月的痕迹在其中流转。
那艳丽的色彩,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透露出一种既热烈又哀伤的气息。
这奇异的景象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以及那些己经逝去的梦想。
五月的黄昏,本应是清新而柔和的,怎会如此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