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默默跟在身后,引领着他登上早己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随着车轮缓缓转动,马车向着城北的新家驶去。
沈府的大门前,父亲沈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地望向远方,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说好的巳时就该回来,这都午时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沈兴心里暗自思忖着,“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连连扇自己的嘴巴,嘴里还念叨着:“啊呸啊呸,乌鸦嘴,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就在沈兴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家丁一路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喊:“老爷,老爷,公子回来了!”
沈兴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说道:“好,好!
快,赶紧去厨房传话,让他们把宫保鸡丁、清蒸鲈鱼热一热。
哦,对了,还有公子最喜欢吃的清汤燕菜、黄焖鱼翅、竹荪肝膏汤,一样都不能少,务必准时端上桌!”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到沈府门前。
杨叔利落地从鞍座上下来,沈珩也缓缓掀开车帘,优雅地下车。
等待许久的沈兴见状,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珩儿,路上辛苦了。
为父吩咐厨房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赶紧回家尝尝。”
沈珩看着父亲那讨好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我正是饿了,吃过饭,我想好好睡一觉,你可别来打扰我。”
说罢,便径首朝府内走去。
沈兴见沈珩有些疲惫,连忙点头应道:“好好好,先吃饭,再休息。”
为父不打扰你吃饭,新来的丫头毛手毛脚,做事丢三落西,总让我不放心,珩儿,你先吃,晚会我再找你。”
说着,便吩咐下人准备饭菜,自己则去卧室那边瞧瞧。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沈珩的房间里,沈珩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简简单单的洗漱过后,带着一个巨大的疑惑向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然而,沈兴的书房空无一人,沈宅很大,客房数十间、亭台楼榭也是应有尽有,人会去哪呢?
卧室?
沈珩第一次住进新家,还不知父亲的卧室是哪一间房,于是喊来一个小丫头询问,得知在右手边第五间,迫不及待走过去,沈珩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父亲沈兴沉稳的声音。
沈珩推开门,走进卧室,看到父亲刚从床榻上下来欲要穿鞋子。
“父亲,我刚去了一趟书房找您,您不在,于是就过来了,你身体没事吧?
沈珩走到父亲对面坐下关切的问道。
目光首视着沈兴,等待着他的回应。
沈兴抬起头,看着沈珩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他微微抬头,坐在床榻上,说道:“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老爹了。”
沈珩:“平日里你从不贪睡,今日怎么睡这么久。
莫非身体不舒服?
沈兴笑笑道:“无妨,上了年纪了,头突然有点晕眩,也请过大夫了,大夫说无碍。
沈珩知道父亲轻描淡,是不想让自己担忧。
也不便多问。
沈兴:“我本打算去找你的,你先来了。
我听杨叔说,你们在来的途中遇到刺客,口口声声要你的性命,可有此事?
那些是什么人?
沈珩:“确有此事,我怀疑是宣王派的的刺客,是要试试我的胆量和武功,今日他还说要我为他做事。
后面遇到的事情恐怕你也听说了。”
沈兴点点头:“宣王,心机深沉,道貌岸然,与他共事,那就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啊。”
沈珩:“嗯,这一点我清楚,所以没同意和宣王合作。
父亲,我们不过是寻常商人,宣王怎么就盯着我们沈家了?
沈兴面露难色:"沈家世代经商,积累了不少财富和人脉。
再加之你自小聪颖过人,又拜在琅琊山第一剑客了然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能拜了然为师是多少习武之人的愿望”。
沈珩半信半疑继续问道:“父亲,对我有所隐瞒,是信不过孩儿。
而且我拜了然为师并不为外人所知。”
沈兴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有些事情做父亲的一人承受就足够了。”
沈珩:“我己经二十有五了,早过加官之年了,要有自己的担当和责任,父亲不用像小时候那般对我小心翼翼的呵护。
管家杨叔听到沈兴房间声音,察觉到不对劲,忙从屋外跑来:“老爷,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开开心心的一天,咋突然不愉快了呢。
老爷,公子年轻,不知江湖险恶,您多担待。
我这赶他出去。
你休息会。
杨叔给沈珩一个眼神赶紧走。
“杨叔,我就不懂了,宣王看重我沈家什么了,又让父亲如此惧怕”。
沈珩和杨叔并排在夜色行走着,沈珩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知道杨叔跟随沈兴几十年很多事情肯定清楚,他俩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更像是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杨叔语重心长的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要懂的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喜饮酒,知道城中有一家“三碗倒”据说很少有人喝到第三碗酒,便一醉不起了。”
是吗?
那我可要去尝尝什么酒。
杨叔,你可有兴致一同前往?
杨叔摆摆手:“没兴致,你在街上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怎么过去。”
“好嘞,杨叔,今晚我就不回家了啊。”
傍晚的街头,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沈珩饶有兴致地在街市中闲逛。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杨叔提及的那家名为“三碗酒”的小酒馆前。
那门脸虽不算大,却透着一股质朴而真实的气息,仿佛在静静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沈珩信步走进酒馆,店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酒便端了上来。
沈珩轻嗅着酒香,微微一怔,这酒的香气浓郁醇厚,却没有一般烈酒的辛辣味,倒像是被岁月温柔调和过一般,变得绵柔而悠长。
他端起酒碗,轻抿一口,酒液顺着喉咙缓缓流下,那滋味仿佛在舌尖上跳起了一场欢快的舞蹈,让人回味无穷。
沈珩心情大好,索性一口气将三碗酒尽数喝下。
这一番豪爽之举,顿时引得周围的酒客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不少人都看呆了。
其中有酒客总结:三碗酒喝一碗,神仙飘飘。
走出酒馆百步,头微微晕喝两碗,晕头转向。
走出酒馆不知东西南北喝三碗,倒地不起。
走出酒馆一会就睡在地上了,天为被,地位床,睡到天亮。
这个酒客刚说完,再次引得周围的酒客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总结到位,纷纷送出掌声。
沈珩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并未把那个酒客的总结放心上,付了钱后,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馆,踏上了回家的路。
此时,他只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脚步虚浮而不稳。
走在这略显昏暗的街道上,沈珩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一个身影从旁闪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己经撞到了一起。
沈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
他定了定神,低头一看,地上有一个荷包。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荷包,刚想抬头询问是谁的,却发现撞到他的人,己经跑远,估计是怕她这个醉汉,他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上,脸上还微微泛着红晕。
沈珩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随后,他下意识地喊道:“哎,你等等!
你的荷包,我捡到你……!”
然而,那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跑的更快了。
沈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觉得这个小插曲格外有趣。
他还从未喝醉过,未喝过如此好酒。
此时的沈珩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昏沉,要抓紧找个地方住下。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走着走着,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荷包也从手中滑落,静静地躺在地上。
“三碗酒”的酒劲,终究还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